熱氣球上,看似膽怯害羞的周阿斗的小閨女,與五大三粗彪悍的阿武,完全形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畫面:
當熱氣球在點火之後,呼地一聲騰空而起的剎那間,兩個人,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個是雙手緊緊抓著吊籃,兩眼緊閉,面色慘白。
一個哩,卻是歡呼雀躍,大呼小叫,渾然忘記了害怕。
以至於到了鉅艦之上,這個小女娃娃,居然說死也不肯下去,直接撲到了孟遠懷裡,滿面通紅,仰著一張笑臉,再也沒有一點認生地連連哀求著:
“公子小哥哥,公子小哥哥,能不能再讓我坐一下?”
“我保證,等公子小哥哥把下面的大車弄上來,我就乖乖地跟著公子小哥哥一起下去!”
孟遠再次被驚到了,下意識地摸了摸小女娃娃的小腦瓜,吃驚道:
“古靈精怪,你咋知道我還有下去飛一趟的?”
小女娃揚著她因為興奮而紅彤彤的小臉蛋,一雙黑眼睛看也不看孟遠,只是盯著頭頂呼呼作響的噴火口道:
“那大車還有大花騾與小青驢,它們都是我爹爹的心肝寶貝,小公子哥哥既然收了我爹爹來為你做事,我爹爹的東西,小公子哥哥肯定也不會丟下它們不管的呀。”
看著愈發神乎其技的孟遠,早就五體投地的周阿斗,眼見自家小閨女糾纏不清,又是苦笑,又是惶恐,閃在一旁想要靠近卻又被碩大的熱氣球所震懾,只能是滿臉膜拜卻又無可奈何地喊叫道:
“你個死妮子,還不快快自己下來,不準再纏著公子沒一點規矩!”
說著,又望著孟遠連連跪拜不已道:
“小女無知無狀,還請公子贖罪!”
孟遠其實倒是希望在自己這種因更多超現實武器以及各式裝備、器具開始更多地出現在大明,而不可避免地帶來自己的這種威勢疊加之後,不斷趨向神話地將自己推向神壇,這種他並不想真正看到的結局。
以後,假若有類似於今天周阿斗小閨女這種既童言無忌又活潑可愛的少男少女,在他和越來越頂禮膜拜的大眾之間成為一種神性緩衝和情感粘合劑,那麼,他還是十分樂意分出一些精力來營造這種氛圍的。
所以,看到愈發惶恐和恭謹的周阿斗,絲毫沒有因為他完成了上艦壯舉而洋洋自得,反而在孟遠拿出了熱氣球將人送上戰艦後更加的五體投地之後,他淡淡一笑,擺手說了一句:
“無妨,小娃娃看見了稀罕物,高興得忘了形實屬正常,你做爹爹的不要苛求。”
“唔,以後本公子抽出空閒了,會專門為我們自家的娃娃們,建造一個供他們不受任何打擾的習字練武長本事的專門場子——”
“你們也可以說是一種私塾,也開始說是一種書院,總之只要是我們自家的子弟,你們做爹孃的不管在軍中、大營還是根據地,無論你們是什麼職務、地位,只要家裡有自家子弟的,又或者新婚嫁生了子嗣的,都可以送過來。”
“包吃包住,每人冬有棉襖夏有單衣,筆墨紙硯刀槍劍戟全都因人施教人手一套,這都是最基本的配置。”
“我想著的,更要緊的還是進了我們這種學堂的子弟,將來的成才自立才是第一位的。而要想學得品學兼優,出人頭地,先生更是第一位的。”
“所以,容我慢慢構思,好生尋訪,不會吝嗇財物,一定要選一處世外桃源,大興土木,廣納賢士,好生建造一座這樣的大學堂起來。再也不讓我軍中子弟有一個白丁,再也不教我軍中官兵為人父者有半點後顧之憂。”
“唉,安得廣廈千萬間,教我旗下笑開顏!”
一番突然由心而發的告白,雖然真正能聽得懂的可能只有周阿斗一人,也許連莽夫阿武都只是聽得懵懵懂懂。
但是,這份猶如自言自語般忽然脫口而出的言語,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徹底打動了兩人。
直到孟遠說完,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忽然間有了這種兒女情長般的情感生出,於是伸手一拉,操動著熱氣球飛向了江堤。
“噢,噢,飛了,飛了!”
周阿斗小閨女馬上跟著又蹦又跳起來,一如既往地興奮到小臉通紅,手舞足蹈。
說來也巧,一直江鳥也不知是受驚了,還是也被熱氣球這種從未見過的東西給吸引住了,懵懵懂懂地飛過來,然後被氣流攪動,一頭撞進吊籃,被孟遠眼疾手快,一把撈到了手中。
“小鳥,小鳥,小公子哥哥,你快看,你快看,我們也變成了小鳥,小鳥它才會來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