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如此,已經擁有了七八百號人馬,近百艘大小船隻和各種水上、岸基裝置、裝備等各式各類家當的水師營,還是要有九成以上的人員和裝備要完成撤離。
而且,水師營的撤離與其他陸地連隊的撤離,根本就是兩回事。
所以,當整個新兵營在山海關的所有人馬全部撤出後,水師營的撤離部分,也才剛剛鋪開。
直到山海關大決戰接近尾聲,需要撤離的水師營才算告一段落,而被指定留下來的部分,則在大河上游密林深處的臨時大營,召開了一次決定最終誰去誰留的小範圍會議。
撤離迴向陽城的水師營部分,將透過大河峽谷逆流而上,最後紮營在基本完工但尚未竣工的大河源頭大集鎮旁的軍用大碼頭周圍,並繼續操練水軍。
留守在山海關的水師營,雖然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的密度和強度,但依然還需要繼續保持對大河上下乃至兩岸狀況的巡視和監控,同時還要在確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對山海關大戰餘波給予可能的施加影響或者某種程度的干涉。
但是在會議上,身為水師營兩大主官的趙六和彭橋東,卻在誰去誰留問題是發生了重大分歧。
照水師營現狀來說,孟遠最早指定的是,彭橋東負責水兵的遴選、演訓和大小船隻的製作、維修,總體上相當於後勤保障。
趙六則負責大小船隻的收集,水兵的編成以及實戰,大河上下的巡遊與掌控,說穿了也就是水師的實際作戰部隊。
故此,若是按照這個編成與規章,彭橋東理所當然地是要率隊回撤的那一個,而趙六則率隊繼續堅守在山海關並保持對大河兩岸一定的影響。
可是,彭橋東忽然一反常態地在會上提出,身為曾經同樣有過許多實際海戰經驗的水師千總,這一次他要與趙六對調一下位置和角色。
彭橋東這個打破平衡的提議,毫無疑問地遭到了趙六的抵制和反對。
結果兩人就在會上吵了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由於兩人資歷相同,實力相當,而且在誰去誰留這個事情上誰也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所以,作為旁觀者並且最後很可能會成為仲裁者一錘定音的杜鐵錘,也是一時頭大,不知到底該相信誰,或者說該支援誰。
要知道,公子當初將他暫時調入水師營,一方面的確是要加強水師營的安全。
但另一方面,何嘗又不是對正在籌建中的水師營人和事的某種威懾和監控呢?畢竟,就算趙六、彭橋東已經徹底歸心,但他們畢竟是從前的登萊水師舊人。
尤其是,在公子忽然蹤跡全無的當下,人心浮動,誰敢保證現在的新兵營就算鐵板一塊呢?
眼看兩人越吵越兇,甚至雙方的手下,也都有了要隱隱加入戰團的架勢,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的杜鐵錘終於坐不住了,趕緊大喝一聲道:
“都他孃的給我住口,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若是將軍在的話,你們還敢這樣嗎?”
杜鐵錘雖然現在名義上隸屬編成中,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等到水師營一旦正式建成編入新兵營序列,他肯定是要離開的。
再說了,就算他將來依舊隸屬水師營,就憑他元老級人物的身份和威望,他這一嗓子喊下來,就算是彭橋東、趙六也都得老實下來。
看到自己終究還能鎮得住場子,杜鐵錘終於暗舒一口氣,沉思了一下,隨即左右看了看趙六和彭橋東二人,擺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對二人示意道:
“既然你們二位都爭執不下,那就各自說說你們自己的理由吧。將軍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人和事,一切都有因果、原因和來處的,你們誰先說?”
一句話,就問住了兩人。
看到彭橋東、趙六都等著對方開口,杜鐵錘暗暗高興了一下,心道公子在政訓集訓課上教的這些法子,還真是管用!
想著,他便裝作隨意地指了指叫得最兇的彭橋東道:
“既然挑頭要置換位置的是你,那好,你就先說說你為何要這麼做的理由,以及這麼做對水師營有什麼好處?”
彭橋東一聽,彷彿早就胸有成竹道:
“老杜,道理很簡單,將軍從一開始最早指定為水師營的人,就是區區在下,那時候,別說現在的七百八號人馬,就連他趙六,都還在戰俘營待著不知何時是出頭日子哩!”
“而且,當初若不是我將他從戰俘營挑選出來,他趙六別說現在人五人六的,說不定還在不在世上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