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到懿安皇后說出了來意後,原本充滿了期待的皇帝崇禎,頓時臉色陰沉下來,身子整個都窩在了他的那把孟遠特批專為他打造的龍椅上,一聲不吭,再也沒有了剛才進門時的那種神采飛揚。
半晌,他才一動不動道:
“如此說來,朕這個皇帝,已經在這些人眼裡,再也不是什麼皇上和天子了?”
張嫣美目一凝,也跟著就是一聲嘆息道:
“皇弟,眼下我們就是無根的浮萍,風裡的流雲,離開了神奇公子,甚至就算是在這座向陽城裡面,我們都會寸步難行。”
“我們是一家人,別人不敢這樣說,妾身作為你的皇嫂,也只有妾身來說這番話了。”
“皇弟,你要想想清楚,只要別動什麼插手軍政大事的心思,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你醒來開始,你好生想想,神奇公子是不是什麼都沒有管你,要什麼給什麼,說什麼聽什麼。”
“你身上的傷,心裡的苦,乃至我們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哪一樣不是人家供著咱們。皇弟你想過沒有,如此供著養著敬著我們的神奇公子,他圖什麼?”
“一次都沒有向我們這一家人提過任何要求,更沒有強迫過我們做任何一件事情。皇弟,做一個快樂的人吧,只要以後的江山,還是我漢人的天下,我們看著我們漢人的天下從此豐衣足食,不受凌辱,不就夠了!”
快樂的人,漢人天下?
崇禎眼神亮了一下,但馬上又黯淡了下去,搖頭道:
“皇嫂,你說的這些,朕何嘗不知。”
“可是朕不甘心吶,朕還有祖宗留下來的南京朝廷,還有史可法、馬士英這些能臣干將,還有江南四鎮——”
“朕,其實不缺兵馬,不缺文臣武將,甚至富甲天下的江南,還能讓朕同樣不缺錢糧。”
“朕想得很清楚,朕若是想法子能去到江南,朕肯定還會東山再起,甚至很可能也像太-祖-爺爺那樣驅逐韃虜,還我河山。”
“皇嫂,你、你是先帝最愛之人,朕又屢受皇嫂施恩,朕的這些念想,皇嫂就不肯再遷就朕一次麼?”
看著越說越興奮的崇禎,張嫣秀眉微蹙,忽然起身微微一禮,便向門外走去。
崇禎一見有些愣了,嘴裡慌忙叫道:
“皇嫂,皇嫂這是要去哪裡?”
張嫣頭也不回道:
“還能去哪裡,皇弟不僅是天子,皇帝,更是我們這一大家子孤兒寡母的主心骨。既然皇弟一門心思地執意要啟程下江南,去找你的那個南京備用朝廷,我們自然也得要從龍跟著呀。”
崇禎頓時慌了,坐在那裡,連連眨巴著眼睛道:
“皇嫂你且等等,朕,何時說過要下江南?”
張嫣一下子怒了,扭頭停步道:
“皇帝金口玉言,怎麼能當面說話不算話了呢?”
崇禎眨了眨眼睛,抬手委屈地抓頭道:
“皇嫂,方才你我那不是話趕話說到那裡了嗎?”
“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山海關一戰,那北方建奴十三萬大軍,連李自成、吳三桂都敗的敗、降的降,眼下整個別說京畿重地,連大明整個北方也全都姓了韃子。”
“偏偏這個時候,那神奇公子又不知去了何處。沒有了他的坐鎮,弄得原本天下無敵的新兵營都不得不全線收縮,又全都回到了這荒蕪的燕山深處。”
“這時候下江南,皇嫂,你這不是說的氣話麼?只要出了這燕山,要不了半日,我們全都又得被人捉了去!”
張嫣一下子氣笑了,一雙美目,彎成了一雙月牙道:
“皇弟,你總算說出了一句真言來,離開了這燕山,你說我們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就靠王承恩、小安子還有那些小宮女、小太監麼?”
話都說的這個份上了,崇禎也是兩眼一閉,癟了癟嘴認命道:
“罷了皇嫂,教那王承恩進來吧,他這一趟差使,辦的可不怎麼樣,回來連朕都不敢先見,還要讓朕的皇嫂頂在前面。”
“哼,若是放在以前,朕,朕——”
說著說著,崇禎忽然發現自己發的這個狠,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不覺間兩眼就紅了。
張嫣看在眼裡,頓時也是心裡堵得慌,趕緊扭身便走。
王承恩其實早就候在門外,裡面皇帝和太后的對話,幾乎一句沒拉下,全都聽在了耳朵裡。
等到張嫣閃身而出,這老東西連忙長施一禮道: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