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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聖諭

女子一身玄色曳地長裙,金絲羽鏈點綴其間,裙襬處夾雜著明豔的硃紅色,華麗又張揚。沒人看得清她的面容,一副黑漆漆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個面龐。

她落座,二三男伶很快簇擁了上來。滿堂部眾齊齊單膝跪地,山呼:“見過大當家——”

這便是傳聞中的黎娘子了。

劉原緊張起來,再次低首一揖,正斟酌著如何開口,高處女子已然說話,語氣聽不出喜怒:“讓劉公公行禮,當真是折煞我了。”

劉原心道倒是比手下人懂得一些分寸,面上笑著回道:“黎娘子多慮了,不過是一點小節。南江與梨花寨為鄰多年,總要周全禮數才好。”

黎娘子像是笑了一聲:“劉公公的意思是,方才我的手下有不敬之舉?那還真是……”

她的話音消隱在黑暗裡,劉原沒有聽清,又聽她說:“既要合作,可有信物交換?”

“自是有的。”劉原忙不迭支使身後隨從奉上。

小小一枚銅符躺在黎娘子手心,她看了半晌,唇角勾起個冰冷的笑。

劉原從梨花寨部眾手裡接過交換來的信物,也是一枚銅質的符牌,看上去竟十分熟悉,上面的文字是——

南江文?!

劉原心下驚疑,立刻抬起頭質問:“這是我南江王子府的通關令牌,黎娘子是從何得來的?”

“從何得來?”

黎娘子一把推開身側伶人,銳利的眼光自面具後射出:“劉原,不認得我了嗎?”

那所謂的信物被她隨手一扔,如廢石塊般掉在地上。

下一瞬,她取下面具。

女子容貌清麗,並非什麼駭人的長相,劉原卻如遭雷擊,白著臉指向她,口中喃喃:“晚、晚——”

“唰”的一聲尖嘯,三支極細的銀針直直穿過他心口。劉原的話終究沒能說完,轟然倒地。

黎娘子放下手,唇邊勾起個快意的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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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拂過,寂空中,月亮緩緩從雲層裡露了出來。

女子仍是一身玄衣,手裡拿了只酒罈。眾人在外圍著篝火划拳慶祝,她沒有湊熱鬧,獨自一人在院中喝酒。

月色高懸,黎娘子望了望,露出個淺淡的笑。

不是借酒消愁,相反,她心中很痛快。

五年前她在南江的時候,劉原不過是鬱滄身邊一個最不起眼的小黃門,後來頂頭上司死了,他才有了上位的機會。

說起來他有出頭之日,還應該感謝她呢。

早年的經歷讓她註定一生都不會與南江人為伍,那些曾經落井下石,刁難欺負過她們的人,她更會一一討回來。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手中的酒罈子逐漸變得空蕩蕩,黎娘子指間一轉,酒罈脫手飛向身後,揚聲道:“可汗究竟是鷹隼還是老鼠?”

“鷹隼敏銳,老鼠靈活,做什麼不好?”

男人輕笑,緩緩自黑暗裡走出。他身形高大健碩,一身服飾不是中原的形制,也不似南江裝束。

黎娘子冷哼,卻沒有動手,而是習以為常地拿了只未開封的酒罈扔給他。後者接了過去,自然地坐在她旁邊。

“你就這樣殺了那幫人,不怕南江王知道之後來找麻煩?”

“現下南江自顧不暇,但凡有一點腦子都會忍著,專心對抗你西戎的大軍。”

黎娘子淡淡回答,漫不經心裡含著殺意,“他們若敢來,我便讓他們知道一番,什麼才叫真的麻煩。”

男人笑而不語,像是猜到了她的回答。畢竟她對待南江的態度一向強勢,從來不會退讓。

黎娘子看了一眼他:“你叔父手下的大軍打了勝仗,眼看就要班師回朝,你倒沉得住氣,還有心思來我這裡喝酒。”

“正是因為朝中將要容不下我,我才要來這裡躲著啊。”

男人聳聳肩,面不改色與她開玩笑,“怎麼,你是在擔心我嗎?”

相識數年,黎娘子習慣了他這副油腔滑調的模樣,只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擔心某一日被人發現,傳出去說西戎的傀儡可汗與黎娘子有私情。到了那時,整個梨花寨便岌岌可危了。”

“哈哈哈哈——”

阿穆蘇大笑,一舉一動皆是異族的野性和瀟灑:“放心吧,西戎內部的紛爭,不會拖你梨花寨下水的。”

“畢竟……”他稍稍湊近她耳邊,低聲道:“畢竟本可汗‘垂涎南江儲妃美貌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