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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儲妃

千里外的玉京,雪跡漸漸消融,清凌凌的冰柱掛在屋簷下,在暖和的日光下不知不覺縮小了一圈。滿眼白茫,春桃在枝頭悄悄發了芽。

“郡主,慢一點!”

晉王府後院,幾個侍女在小小女童身後追著,一片歡聲笑語。

為首的小傢伙看起來不過三四歲,在前面吧嗒吧嗒地跑,手裡拿著只紙鳶。不遠處的石亭下坐著位年輕婦人,著一襲月白色羅裙,面上含笑,手中捧著一卷書,自有一身清淡雅緻的氣質。

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院傳來腳步聲,是這座府邸的主人回來了。

祝迴雪一振,扶著侍女站起了身,步履徐徐走下石亭。陪女孩玩耍的侍從也停下來,帶著小主子上前行禮。

“殿下。”祝迴雪為首屈膝一福,隨即被人托住手臂虛虛扶起。

她起身,衝著面前人一笑,像往常一樣詢問:“殿下今日回得遲,可有餓了嗎?廚房做了燕窩粥。”

虞靜延嗯了一聲作回應,道:“已在父皇宮裡用過了。”

這是常有的事,祝迴雪不覺意外,便也沒有再強求。

眾人識趣退散到各處。虞靜延目光移到祝迴雪身側的小女孩身上,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粉雕玉琢的小糰子容貌俏似其母,一雙明亮的眼睛如紫葡萄般,摟住父親的脖子乖乖巧巧喚了聲:“父王。”

虞靜延眼底盪開一抹柔色,問:“樂安,今日可有挑食?”

“沒有,樂安可聽話了。”樂安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柔軟的垂髫髮髻在耳邊晃盪。

她的新玩伴還在手裡,主動舉了起來:“父王看,樂安的新紙鳶。”

稚童年幼,正是貪玩的時候。虞靜延笑了笑,望向那隻紙鳶,卻發現其做工毫不精緻,銅絲外溢位膠痕,上面畫的也是過時的式樣,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這是……

紙面上畫著的燕子不好看,卻十分眼熟。虞靜延怔住,記憶自然而然回到了數年前的春日,想起一個嬌俏歡脫的少女身影。

“兄長快看,我親手做的紙鳶!怎麼樣,還可以吧?”

“如此粗糙,你確定能飛起來嗎?”

“怎麼不能?等著瞧吧,明日我就飛給你看!”

如果沒有記錯,這隻紙鳶本該積壓在王府庫房裡,樂安怎麼會拿到?

他眼中的笑意漸漸褪了下去,看向立在自己身旁的溫婉女子。祝迴雪面色如常,低眸不語。

虞靜延深深望了她一眼,最終只耐著性子,對樂安道:“這隻紙鳶不好看,明日父王回來,給你帶一隻更漂亮的。”

“好。”一聽說有更好的玩伴,虞樂安彎起眼睛,當即便不要手中這個了。

侍從接過小郡主不要的紙鳶,戰戰兢兢請示主子的意思:“殿下,那這隻紙鳶是丟棄,還是……”

虞靜延沉默良久,道:“放回庫房原處吧。”

“是。”

侍女帶著樂安匆匆離開。祝迴雪觀察著男人的神色,主動開口道:“聽聞繼淮在邊境成功救下了阿綏,當真是驚險。”

虞靜延未答。

祝迴雪也不灰心,繼續試探道:“南江戰亂,恐怕阿綏度日艱難,趁現下還在我大齊軍營,殿下可要送些東西過去?”

虞靜延身後的隨從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自從五年前和親之事後,宣城公主就成了晉王府的禁忌,王妃竟當著王爺的面公然提起,可真是膽子大。

氣氛陷入僵局。就在祝迴雪的心緩緩沉下去的時候,虞靜延終於說話了,只給了簡短的四個字:“你安排吧。”

祝迴雪心頭一鬆,順從應是。

接著虞靜延又道:“今日事多,入夜不必等我。你早些安置。”

這便是不會過來的意思了。

祝迴雪暗暗輕嘆,再度應下。虞靜延沒再多留,徑自向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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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晚棠端著藥進入大帳,柔聲道:“殿下,該喝藥了。”

虞靜央什麼都沒做,就那樣靜靜坐在榻上,低垂著眸子。軍中將士為她準備了一面銅鏡,就放在軟榻旁邊的矮桌上,正好映出那張靈秀卻蒼白的面容。

從她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七八日了。上到霍侯,下到一眾從朝中來的武將,都紛紛前來見過她,只有那一人,至今都沒有出現過。

若他已經從當年的事中走了出來,就該坦坦蕩蕩來見她,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久久不肯露面,連說話都要別人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