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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連枝

她眼露精光,一字一句說得從容,提出了自己的條件:“眼下和親之事在即,南江使者一遍遍地催,著實讓朝廷不堪重負。三公主一向懂事,若一人背下罪名自請為國和親,本宮定會為公主大義而感動的。”

虞靜央孤身站在原地,手腳一片冰涼。原來,這才是關皇后的最終目的。

南江在大齊危難時趁火打劫,勝之不武令人不齒,戰後議和時姿態強勢,毫不容情。遠嫁南江為妃,一路千里談何容易,只看南江人對待大齊的態度,就知嫁過去的日子不會好過。

無人不清楚成為和親公主的艱難。如若答應,她今生都要遠離大齊,在南江生活一輩子。

虞靜央聲音啞而艱澀:“若我不答應呢?”

“一切盡憑三公主選擇。畢竟陛下倚重姜侯,對你和晉王更是寵愛有加,想來就算論罪,也定會從寬處置。”

關皇后安坐主位,姿態從容,全無對一雙中毒兒女的擔憂和不安,彷彿一切都可以是權勢博弈的籌碼。虞靜央望她許久,這才恍然大悟。

是她低估了關氏。今日之局不是偶然,而是關皇后自導自演的一出大戲,只為重創對手,逼她在自己和家族中間做出選擇。不論最後結果如何,得利的都只會是坤寧宮。

關皇后根本不在意她的眼神,滿面快意,低聲道:“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長得實在太像你母親。”

在這座皇宮裡,一切與姜翎音有關的人和事都應該被抹去痕跡。虞靜央,虞靜延,她自會一個個來。

虞靜央坐在地上,心頭抽成一團,幾近痛不欲生。

許久之後,她露出個自嘲的笑,紅著雙眼:“皇后,你贏了。”

……

那時的虞靜央年紀尚小,危機當前仍挺直脊背強撐,實則心下早已大亂。當時什麼都沒有考慮,只是憑著一腔孤勇,固執又笨拙地想要護住自己重要的人,不能讓歹人得逞。

長公主去了豫州的封地還沒回來,蕭紹在淮州,虞靜延和姜府她不敢透露。就這樣,虞靜央聽關皇后的話,傻傻地向虞帝請了旨,只說自己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南江王子,獨自一人背上了下毒的罪名。兒女情長的理由,著實把周圍人摘了個乾乾淨淨。

那段日子,虞靜央黑夜躲在錦衾裡崩潰大哭,醒來後又變回了少女懷春的欣喜模樣,隻身嚥下一切悲苦,好像難得逞了一回英勇氣概。最後,她失去了兄長,失去了心上人,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那頂紅轎。

她是保護別人的小小英雄,可是隻有自己知道。

時過境遷,人的性情也發生大變,虞靜央早已沒了過去的直率和單純,卻多了許多與對手交鋒的心狠和決絕。可惜時間不能回溯,現在她所要承擔的代價,正是當年種下的果。

五年過去,現在,留在玉京才是她的第一大要緊事,所以她信守對父皇的承諾,仍對當年的事守口如瓶。至於兄長他們懷有心結等事情,來日方長,她都可以慢慢解決。

思及此,虞靜央目光含冰,半含諷刺道:“皇后找我究竟有何事?難道又有何人被我害得中了毒?”

“三公主說笑了。”面對虞靜央的語刺,關皇后只當沒聽懂,言笑晏晏步入了正題:“若非重要的事,我又豈會貿然找你來。”

“前段日子宮人打掃宮室,發現了幾件姜夫人的遺物,雖然不多,到底是給親近之人留個念想。你是姜夫人的女兒,這些東西自然是要給你的。”

話畢,宮人搬了個箱子進來。虞靜央望了幾眼,發現器物上刻著姜家的印記,果真是母親的遺物。

母親離開時她年紀太小,許多故事都是聽姑母或兄長說起的。當年父皇登基,母親為了明志沒有入主後宮任何一座宮殿,只在臨近乾安宮的別院住過短暫的一段時間。這些東西,應該正是從那裡找到的。

關於母親的遺物,大部分都存放在父皇那裡或姜府,還有一些在她和兄長各自的府邸中。關皇后主動把這幾件東西交給她,既解決了自己痛恨卻不能毀壞之物,又能在父皇那裡賺得賢良大度的名聲。

“謝過皇后。”虞靜央看穿了她的意圖,令人收下。

當年的事她懷疑關皇后,卻拿不出確切的證據,現在還不能與之撕破臉。

唇齒暗箭之際,宮人入內通報:“四公主來了。”

虞靜央早就不耐繼續留在這裡,聽罷順勢告辭,走到半程又停下了步子。她半轉過身,側臉神情微冷,“當年皇后的好籌謀,不知二哥和四妹是否知情呢?””

關皇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