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紀低頭看著安靜躺在手心的銀製項鍊。
要拿得遠些才能看清銀牌上的字跡。
明明同樣經歷了年月,在太陽底下,它依舊閃閃發亮。
甚至沒有氧化變黑的痕跡。
而她,已經大為不同了。
“我放在了空地上那棵樹的樹幹裡,還留了鈴鐺,你沒看見嗎?”
“暮津。”由紀輕而緩地喊出這個對青春時期的自己影響最大的名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揚起笑,“無論是性格還是模樣。”
處在不斷改變的人世間,能遇到一個一生不變的妖怪,也很好啊。
“那日離開後,第二天我就後悔了。”
“我想著,怎麼都該勇敢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但是當我回到樹林空地,想找那些小妖怪問問你的蹤跡,卻發現……”
“我已經看不到了啊。”
暮津一怔。
看不見妖怪,也就意味看不見牠留下的鈴鐺。
自此,那個銀牌被封印在樹幹裡幾十載。
“機會就是那麼奇妙的東西。”
“一旦沒抓住,它就會毫不留情離你而去。”
“不管你是多麼懊悔。”
她看向庭院裡栽種的那株盛開的櫻樹,朦朧的雙眼有了一瞬的清明。
“在那之後,父母分居,我跟著母親去到另一個鎮子生活。”
“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人。”
“他沒有暮津那樣出眾的容貌,也沒有暮津那麼無所不能,甚至笨拙呆板,但是……”
由紀將目光移向少年模樣的天狗妖怪,微微一笑。
“他卻能夠包容渾身是刺的我,即使受傷了也不肯放棄。”
“……就像,暮津對待那位大人的那樣。”
少年的情感來得洶湧而熱烈,但時間能夠沖淡一切。
對於由紀來說,那個名為暮津的天狗少年,永遠是年少時的救贖。
是一場遙不可及的美夢。
但也僅此而已了。
“能遇見真是太好了啊。”
還是如同七十年前的那樣。
由紀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日常故事,暮津在一旁安靜聽著。
那時候就該發現的,牠永遠將自己置身事外。
暮津離開了,牠說有人在等著自己。
由紀仍舊坐在院子裡,遙望著無垠的天空。
“我回來啦~”
大門處傳來大聲的招呼。
“陽菜,不要在屋子裡面跑!”
“好~”
雖然嘴上這樣應著,宅院裡還是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扎著兩個羊角辮,揹著紅色書包的小女孩跑到了院子裡,甜甜地叫了聲:“太祖母。”
她手裡拿著一支櫻花,開得正好。
“家裡是來了客人嘛?門口放了一支漂亮的櫻花,太祖母也很高興的樣子。”
由紀笑容和藹慈祥,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看著小姑娘純真的雙眼,她語氣中夾雜著笑意。
“是啊,有客人來過了。”
“是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