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欣的冷靜和廣謀遠識，讓李文軒很欣賞。

“人手配比，我有兩個方案。”李文軒道：“其一，你我各自出一半，我出的人，都聽你的話。”

“其二，我出三分之一的人手，給你打雜，聽候差遣，這些人同樣聽你的命令。”

這番話出口的瞬間，李文軒腦子裡迴盪的全是丁稚的聲音：

“做大生意的人，都不喜歡用別人的人，一來是怕自己的手段教人學了去，二來是別的人，就算人家許了你打罵的權力，但若是遇上個不稱心，不仔細聰明的，你總是打罵，教人家的主人看了去，時間久了，總會叫人有指桑罵槐的感覺，長時間下去，勢必生出間隙來。”

“所以，文軒你儘可試上一試，就能清楚這個田欣欣，到底是個真有其才的世家小姐，還是個空有其名的大族嬌娃。”

田欣欣心裡還真以為李文軒是一個坦率真誠的人，聽了這番話後，竟然也沒多想什麼。

“不怕將軍說我大膽，你的人小妹真是一個都不想用，這並非是將軍的人不好，而是走商路的人，和追隨將軍上陣廝殺的人，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路子。”

李文軒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

“這有什麼不一樣”

“上陣搏殺，講究的是令行禁止，剛猛搏命；走商路，卻又講究圓滑處事，就好比我命人去購買十斤豬肉，結果到了市集上，豬肉賣完了，這人買了七斤羊肉回來，那也是可行的。”

“但是，若在軍營裡，將軍下令讓人去買十斤豬肉，這個士兵卻買回來了七斤羊肉，這就是不尊軍令，要砍頭的。”

田欣欣笑眯眯地看著李文軒：“不知道小妹所言是否有理呢”

“有道理，但也不是特別有道理，我的兵如果看到市集上沒有豬肉的話，他會帶著人衝到別人家裡，現宰一頭豬，然後付錢帶回來。”

李文軒笑道：“所以，由此看，我的兵，也並非是不知變通的。”

田欣欣一臉錯愕，而後大笑起來：“沒想到，將軍所言的變通，竟然是這般道理。”

“那也就是說，將軍打算安排一些人進來”

“不。”李文軒搖頭道：“做生意，就是要彼此之間信任，才能長久，你覺得手底下都是你的人辦事妥當，那我自然不會掣肘於你。”

田欣欣聞言忙站起身來，躬身一禮：“多謝將軍信任。”

“彼此彼此！”李文軒舉起酒盞：“來，你我共飲一杯，此事就這麼定了！”

在此之前，李文軒曾問過丁稚、完顏紅等人，是否要籤個合同這類的，然後把自己等人和田欣欣約定的事情都寫進去。

結果，兩女都搖頭如搗蒜。

並且明言，寫在紙上的東西，完全沒什麼約束力。

反而是隻有靠著足夠的利益，對等壓制的實力，才能真正保證這種合作可以長久下去。

李文軒明白了，武國人和金國人，都是不講究什麼契約精神的。

但……好像確實是這樣。

契約本身也只有在實力對等的時候，才能促使雙方都去認真履行。

如果某一方的力量過於弱小的話，所謂的契約，不過就是一份廢止罷了。

田欣欣也舉起酒盞，和李文軒碰杯。

只是，李文軒隱約覺得她臉色，好像有些發白，呼吸像是有些吃力一樣，當然，最重要的是，田欣欣雖然三個頭，但只有脖頸上的頭會晃動。

這也讓他覺得挺奇怪，上次見田欣欣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

“田小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李文軒略覺奇怪地問道。

“我——我可能是吃太多了，勒得慌。”田欣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李文軒忽然懂了，束胸啊！

難怪不亂跳了，被束縛住了啊！

“那今日會談，就這樣結束，我這邊會修書往狼山口去和……”

李文軒話未說完，坐在他對面的田欣欣就忽然好似離開水的魚一樣，張著嘴巴，吃力地喘著氣，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上翻，身體也軟軟地往邊上倒下。

李文軒眼疾手快，猛然一把扶住了田欣欣。

田欣欣大口大口喘著氣，表情有些輕微的猙獰，額頭上見了汗珠，眼裡的光卻逐漸渙散。

邊上的完顏真一看到這一幕後，嚇得怪叫一聲：“不好啦！這羊肉裡有毒！”

外邊的人聽到裡邊的喊聲後，立刻就一窩蜂地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