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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人不管,鬼神管(為盟主「vghkkj」加更)

小羽安慰了金蓮一句,又好奇道:「為什麼他們都不敢去見官?天門鎮令君有何特殊之處?」

金蓮笑道:「嘿嘿,咱們的令君姓朱,人送外號『朱一套』,因為他審案時,習慣用一整套丶共七種刑罰,活活打服犯人。

不僅打惡首,只要他認為一方有錯,不分被告丶原告甚至旁證,都要打。

所有進入衙門的,都可能捱打。

老許賭錢欠債,算是許娘子遭劫的根由,肯定要被朱一套往死裡打。

不思歸逼老許賣女兒還債,也有罪,八成要吃全『七大碗』。

胡掌櫃哪怕真與偽銀案無關,他貪得無厭,間接害死許娘子,同樣逃不了『朱一套』的毒打。

所以他們都怕見官。」

「喔,這麼說來朱縣令並非壞人。」

小羽忽然對素未蒙面的「朱一套」有了幾分好感。

「不算壞,但也不好,手段太過嚴酷。」金蓮道。

金蓮猜對了一大半。

第三天早晨,醬油巷。

小羽坐在屋簷上,兩條小腿吊在下面,左手邊放著一碗稀飯,右手拿著油餅,一邊津津有味地吃,一邊聽下面張大娘聲情並茂講述「朱一套審偽銀案」。

「朱一套不愧是朱一套!老許的申訴都沒說完,只聽說他賭錢敗光家產,朱一套便按捺不住,罵了句『狗攮的賭棍』,扔下一根紅頭籤。

打了老許十大板。

打完後,老許接著申訴,聽說他要賣女兒,朱一套又扔出去一根紅頭籤,和一根捕捉籤,從不思歸拖來八個潑皮,話都沒說,每人先打四十大板。

下面差役在打,朱一套在上面罵,把他們祖宗十八代挨個罵了一遍。

罵得可難聽了,我一個快五十歲的粗鄙婦人,聽了都臉紅害臊。

可打板子還只是開始呢!」

張大娘聲音裡帶著些顫音,像是非常驚恐,大臉上卻全是笑意。

「這就叫歹人自有歹人磨!」

邊上的李大爺,避開碗緣處的缺口,美滋滋呲溜了一口稀粥。

一姓黃的三十歲婦人,一邊給懷裡孩子餵奶,一邊道:「朱一套有『七大碗』,板子算是第一道硬菜,罵人算第二道『靚湯』,還有五大碗呢!」

張大娘點頭道:「老許後來還被夾手指,因為他用手賭博。

不思歸的潑皮被夾棍夾腿,嚎得那個慘喔,聽得我心肝兒打顫~~」

穿露臂短衫的醬油工孫二狗,扛著一個醬缸站在邊上,問道:「胡老四呢?」

「胡老四沒事兒,沒捱打。」張大娘子臉上有明顯的遺憾。

「胡老四即便不是禍首,也罪責不小,朱一套竟肯輕易放過他?」李大爺表情嚴肅且不解,蹲著的身子也站了起來。

「朱一套本來要送他吃『七大碗』的,薩刑房遞了一張申文上去,『之乎者也』說了一通,似乎在談《大蜀律》,我聽不明白。

就見朱一套很憤怒地拍了一下驚堂木,說無論偽銀是不是來自祥和號,胡老四把別人五百兩銀子的寶貝壓價到十五兩,簡直喪心病狂,不打不足以熄滅他心中的邪火。

薩刑房就說,商人買賣貨物,猶如農人種地。

商人在貨物買賣中追求重利,猶如農人渴望來年大豐收,都是自然本性,無罪也無過。

如果令君以有罪之名,打了胡老四,天門鎮其他逐利商人該如何處置?

若令君打胡老四隻為自己瀉火,百姓將無所適從,因為大蜀律白紙黑字,有法可依,令君的怒火除了令君自己,沒人能掌控。」

張娘子嘆了口氣,一攤手,道:「朱一套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盯著薩刑房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把胡老四放了。」

「唉,薩刑房其實是個好人,平日很和善,請他幫忙寫申文,不送禮他也認真做,還做得非常好,就是有時候太」李大爺嘆口氣,繼續喝粥。

不再「呲溜呲溜」小口小口,喝得很響亮,是默默無聲,快速往嘴裡抿。

「最後案子咋斷的?」孫二狗問道。

張娘子眉毛擰成一團,不再像先前神氣活現,嘆氣道:「後來不思歸的『吃人虎』,也帶著一份申文來到縣衙。

說了一通合法經營丶童叟無欺的話,把那八個屁股打爛的潑皮帶走了

他們甚至不是不思歸的人,是童家兄弟(衙役)在不思歸門口抓的青皮,大概欠了不思歸的賭債,過來頂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