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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受傷

摸不透。

盈時有些害怕此處,連帶著也開始害怕他。

她侷促地將眸光移向一旁,止不住想——若是二人逃不脫,梁昀會不會為了梁家聲名,在被敵人抓住前一刻殺了自己?

梁昀並不知曉她的胡思亂想,忽而開口:“翻過前面的山口便是出了衡州,衡州之外便安全了。只是怕是要辛苦弟婦與我共走一段山路。”

盈時聽了自然連連點頭,她如今被帶來這等荒山老林,除了聽他的話還能如何?

“兄長放心,我往日體力很好,只是走一段路罷了算不得什麼委屈。”

見盈時這般乖巧懂事,想來也並不會拖累行程,梁昀生出一絲欣慰。

“如此甚好。”

得了沉默寡言的梁昀一句誇讚,贊她好,也算叫盈時得了幾分放心。

她心中勸慰自己,入了這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兒,眼前這人前世可是活得好好的,自己只要跟緊他不要拖累他,一定會安全無虞。

不就是走路麼,那山瞧著也不遠,有何可怕的??

他能,自己自然也能。

可她卻不知,什麼叫看山跑死馬。

更何況他們如今還棄了馬,全靠著金尊玉貴了十幾年的兩條腿在林中穿梭——

......

梁昀在前領著路,遇到雜草叢生的地,他便折了根斷木為杖將左右雜草撥開替她引路,防著陰暗深處的蛇蟲。

盈時提著裙襬小心翼翼跟緊在他身後,生怕被他遺落在這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密林裡。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快兩個時辰,從天才矇矇亮走到太陽一點點升起,升至頭頂。

繁茂枝葉相互交織成連綿不絕的碧綠穹頂,將熾熱烈陽篩成細碎的光斑。

盈時腳上的履底不過是拿著棉布納的薄薄一層,往日穿著它也不過是在內宅中走兩步,往馬車裡坐一坐。

哪有在這滿山石頭夾縫裡穿梭的本事?

才只兩個時辰,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踏著,足底的緞子就已經破了好幾處。

堅石帶著稜角,草木也刮人的厲害。

盈時每踩下一步,足底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跟在身後,緊緊咬著唇瓣,蹙緊眉頭。

她只將痛苦都嚥下,萬萬不敢麻煩梁昀,想著等他走累了停下來歇息時她再想法子包紮一下。

可足足兩個時辰。

盈時走到嗓子乾的發啞,眼前暈乎乎的,兩條腿走成了棉花,都沒等來前邊那人一句停下歇息的話。

她中途數次抬頭,瞧見遠處的山仍像先前那般遙遠,一股股深深的無力感席捲過來。

梁昀每一步步伐都不快,顯然已經很是照顧她了。

可饒是如此,盈時仍舊追不上。

只不過慢走了兩步,她一抬頭身前人已經離她很遠了。

盈時連忙忍著腳心的痛,急急跟著他,沒成想下坡時腳下青石微微滑動了一下,她毫無防備整個人撲倒下去。

撲通——

身後一聲悶響,梁昀回頭,就見盈時毫無儀態的跌倒在地上。

她不想著重新站起來,反倒慢吞吞撐著地面一屁股坐了下來。

盈時的額頭浮出晶瑩的汗珠,臉也不知是哭的還是被熱氣蒸的通紅一片,汗水混著鬢角的發溼噠噠貼在臉上。

簡直可憐至極。

梁昀這才明白了她的困境,他怔了怔回頭來俯身扶她。

盈時攙著他的臂彎,腿變成了軟腳蝦,幾回都站不起來。

“兄長......”她咧下了嘴角,鼻頭都跟著皺了起來,一副強忍著哭的表情。

“我的腳好像扭了......”

果然如盈時所猜測的那般,梁昀眉頭緊蹙,彷彿有些不愉,嫌棄她。

“哪隻腳?”他聲音有些冷。

盈時此刻腦袋裡已經是一片空白,她腦袋垂著,嗡嗡道:“右、右邊.....”

梁昀聞言,便蹲下身子檢查她受傷的右腳。

顧著男女之別,他卻並未褪去她的鞋襪。

隔著單薄的羅裙,男人的指骨準確無誤按上她受傷的腳踝。

她的腳踝很纖細,不堪一握。

男人的手掌沿著腳踝一路下去,直到按上絲履包裹之下不見天日的腳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