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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惡念

自從東漢創立以來,道門的收入都是靠朝廷和信眾捐贈,但到了本朝李氏立國,道教一躍成為國教,道觀得到朝廷認可,道士的待遇也比同官員,可以參加道舉考試,三品以上的大員歷朝都不少見,出現了數位公爵,更有衡山李泌成為執政的宰相,簡直就是另外一條仕途。

朝廷為了限制這種特殊的入仕,規定一般的道觀只能有七名道士,由此可見這名額是多麼珍貴。

李白自幼學道,人到中年詩名震動天下,年過五旬走後門才得到受度的機會。

很多人輾轉拜師多次,四處尋找機會,但終其一生仍然是個道童。

本來僧多粥少,一群人就和眼睛餓綠了的狼一樣,可現在突然從天而降了兩個小孩,待遇比同在籍道士,那兩個名額似乎就是為二人量身定做,這讓那些空等數年的人怎麼能夠甘心!?

“憑什麼還要等兩三年?山上的名額寧願空著不領俸祿,也要為這兩個小孩留著?”終於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

這人名叫胡渾,是衡山縣尉的兒子,本來是最有希望獲得名額的人之一,在山上這些道童中聚集了幾個人,形成一個小團體。

與他平日友善的幾個人紛紛發聲響應。

胡渾攔住郭弘的去路,叉著腰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喝道:“郭上灶是吧,你這名字起得好,就是個煮飯的傢什,能有什麼大用,還想學道?”

郭弘抬頭看了他一眼,聽曹師兄說這是個渾人,平日仗著家世欺負同門,結交的都是縣裡大戶的子弟,對外鄉人一律看不上眼。

曹師兄是師父貼身的道童,曾聽劉元靖說早就想這人趕下山,但其父胡延德是縣尉,掌管縣裡的兵事和治安,暗中操縱附近的幫會和青皮無賴,可以說控制著衡山縣黑白兩道。

如果趕走了胡渾,胡延德明面上是不敢說什麼,就怕暗地裡派人來搗亂,把個清修之所搞得烏煙瘴氣,所以只能暫時捏鼻子忍著,但觀中的名額是絕不會給胡渾的。

這人是個暴躁性子,熬上幾年沒有希望,自然會離開。

郭弘沒有理他,掃視了一下四周,見除了胡渾的幾個好友站起來以外,其他人都繼續坐著,隱約以一個人為中心。

那人名叫張權,據說是從江西龍虎山來的。

龍虎山是張道陵的後裔,子孫繁多,而在籍道士名額有限,不少人因此外出求道。

曹師兄說張權本來也是空額有力的競爭者,平日待人和煦,善於結交,把胡渾看不上的人都拉到自己一邊,劉元靖對他的評價是喜怒不形於色,心眼兒很多。

郭弘這時與張權四目相接,見這位師兄對自己微微一笑,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胡渾見郭弘東張西望,心中更怒,叫道:“花臉小兒,聽說你被雷劈了,天雷只劈惡人,你怎麼還有臉想成為道士,快快滾下山去吧!”

郭弘愣了一下,才明白所謂的“花臉小兒”說的是自己,他向一張空桌子旁走去。

胡渾見了便搶步上去,一屁股坐在桌前,說道:“這裡有人了!”

郭弘咬著牙低頭從旁邊繞過,他才十二歲,力氣很小,對手眾多還是不要硬來,於是去大殿的角落拖回一張矮桌。

胡渾不依不饒,等他放下桌子,又搶先佔住。

郭弘索性將裝經文的袋子開啟,把筆墨紙硯擺在地上,然後席地而臥枕著袋子閉目養神。

胡渾見郭弘不理他,氣壞了,便彎腰來搶地上的文房四寶,嘴裡還罵道:“什麼玩意,敢不理你家大爺!”

郭弘知道,胡渾是想挑起自己的怒火,這裡是學道的偏殿,對方不敢先動手打人。

他今日剛學了五行拳,力氣雖然沒什麼增長,卻學會了不少使力的技巧,這時福至心靈,伸手一撥,將那一卷紙收了回來。

胡渾拿到筆墨和硯臺,不小心抓了一手墨跡,頓時大怒,罵道:“臭小子,敢耍你家大爺!”

他陰損地很,把東西往地上一摔,抬左腳就向郭弘小腹踢了過來。

旁邊人看到,都暗暗吸了口冷氣,胡渾也練過幾年武功,這一腳踢實了,即使是個壯漢只怕也要躺上個把月!

郭弘吃了一驚,心思如電轉,側身用手一引,在偏殿中的眾人注視之下,只聽砰的一聲,胡渾一腳踢在旁邊的神龕下的石頭上,大聲慘叫,躺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左腳哀嚎起來!

他脫下腳上的布履,腳背已經腫起好大一塊,跟個饅頭似的。

“給我打死他!”胡渾向幾個好友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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