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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也沒有刻意隱藏行蹤，這一次扎布慕身邊的侍衛全部都換過了，梁木樨猜這些都是他留在赤雲城的人。

既然扎布慕誠心相護，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這心意梁木樨領了。

赤雲城的舊址在北部遼闊的荒漠裡，他們連續走了三天，似乎已經走到了荒漠的盡頭，才隱隱看見一座大山。

因為天氣太過寒冷，山上的冰川終年不化，原本生長在下面山坡上的樹木草原漸漸因為缺水乾枯死了，這才讓原本的赤雲城成了一座死城。

這裡現在人際罕至，老的赤雲城也是在山壁上開鑿洞窟用以居住，梁木樨跟著扎布慕來到一個四周立著高大石柱子的廣場。

扎布慕道：“這裡原本是王宮前的廣場，那時候這裡還是水草豐美的地方，據說這裡並沒有沙化，每一棵柱子上都纏繞著碧綠的藤蔓，開著七彩繽紛的花。”

他指著那些高大的柱子跟梁木樨說，又指著廣場後面的石頭圓頂建築跟梁木樨說：“那裡就是王宮，那時候我的父汗帶著他的一百多個姬妾就住在裡面……等我出生的時候，這裡已經開始破敗，漸漸不能住人了。”

梁木樨問道：“是什麼導致了這裡成了一座死城？”

扎布慕看了她一眼道：“飢餓，貧窮和瘟疫……”

“瘟疫？”她只知道在南方溼熱的地方，會因為瘴毒引發瘟疫，想不到在北方寒冷的地方也會有瘟疫。

“是的，起初是從牛馬身上開始的，漸漸的傳染到了人。”扎布慕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瘟疫是十分可怕的事情，那時候我的舅舅是跟隨父汗的將軍，老早就帶著我和母妃離開了，但是仍然有很多人留了下來，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染上了瘟疫，緊接著所有人就會全部染上，要了他們的命……”

“那時候據說全城都是腐臭味，禿鷲吃了他們的肉，都會染病死……”

梁木樨感嘆，瘟疫真是太可怕了。

扎布慕帶著梁木樨進了王宮，梁木樨莫名地就打了個寒戰，她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爬上來，一直順著脊椎骨，爬到脖子裡。她見過的皇宮很多，楚宇的皇宮莊嚴，大承的皇宮秀麗，南瑤的皇宮舊址旖旎如畫，漠北的大金帳氣勢恢宏，西戎的王宮奢華璀璨……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王宮像突厥這樣荒涼、沉寂，像個墳墓。

“很可怕是不是？”走到裡面腳步聲稍微重點都會有回聲，更不要提說話了。

梁木樨不說話，扎布慕也似乎根本就不是在問她，他像是在和他自己說話：“我以前一直有個願望，能夠重新遷回古城來，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想了，這裡有著最可怕的回憶，我想很多族人，特別是上了年紀的族人不願意去觸及。”

他轉頭看著梁木樨：“你看看，我們不是願意去搶啊，我們只是情勢所逼，我們的環境不再適合人居住了。都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被餓死凍死，我們有什麼錯？”

梁木樨一愣，看著他突然有些同情他。

扎布慕這個時候看上去真可憐，他此時就是一個強盜，卻一直以好人來標榜自己。他沒有錯，搶劫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叫他們如此！

他們只是想要活下去，那麼難道那些被他們殺的人就不想活下去了？那些被他們搶奪、虐殺的人就是活該死了？

梁木樨見過那樣的慘狀，她緊緊地握住了手。

只聽扎布慕繼續道：“他們很慘？他們死的冤？他們為什麼不把這點歸結於他們自己技不如人？那些人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被殺了也是活該！他們就是獵物，就該被獵殺，成為獵人嘴裡的食物！”

梁木樨覺得這時候的扎布慕是走火入魔了，不能繼續再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了，萬一激起他的兇性，在這裡動起手來可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那時候萬一顧鳳辭趁虛而入，她可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梁木樨打斷了他：“扎布慕，我們不是來討論這個問題的，我們是來找冰蠶的。”

一句話提醒了扎布慕，便不再多話。扎布慕卻道：“在我們突厥就是這樣，誰能夠殺了最高統領，他就能做統領，只是做了統領之後需要保證自己不被別人殺了。”

“我父汗有百十個兒子，女兒也很多，幾乎突厥的女人，稍有姿色的都為他生過孩子……”

梁木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就看家扎布慕戲謔的眼神，她臉上一紅，暗自啐了一口。

扎布慕轉過頭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