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
戴姍將此案交給嚴成錦審,嚴成錦又交給方學,“韓俊放了,再送他兩百部四書五經,作為回禮,韓斯門留下,他看了本官的書,不能放他走。”
“韓俊放了?”方學詫異。
部堂大人的意思,這兩人弄死也沒關係,如今右僉大人要把韓俊放了……
方學以為,以老高兄慎重的性格,要安個罪名斬首了呢。
“快去吧。”嚴成錦道。
朝鮮國王李隆是個傳奇,倒不是因為賢明出名,而是因為暴政。
他幼年與弘治皇帝十分相似,母親宮鬥失敗,被賜死宮中,幼年時,成宗因對其母親憎恨,對其冷淡,長大後,性格與弘治皇帝天差地別。
登基後,借權臣之爭,興起文字獄,殺戮了三十多名儒臣,還將成均館和大臣的府邸,改為樂坊和妓院,比朱厚照還會玩。
至今為止,已登基六年,天怒人怨,但年年向大明朝貢,一年來好幾回。
算著時間,他還有六年,被趕下臺。
儒家講究仁政,丟些四書五經過去,沒準,能加速李隆被士儒趕下臺的速度。
在良鄉鬼屋中,確認了許多事情,才決定留下韓家父子。
都察院衙門正堂,韓斯門父子抱頭痛哭。
“俊兒,爹害了你!”
“爹……”
方學舉起驚堂木,重重一拍,道:“韓俊準備車駕,立刻離京,韓斯門留在大明,向燕山君稟報,我朝命其留下,其餘之事不得透露半句,你父子若答應,現在就可以離開。”
韓斯門抱著兒子:“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
韓俊萬般不捨,一番勸說下,也只能與父親告別。
半個時辰後,
韓斯門換上常服,站在入貢隊伍面前,訓話:“吾受大明陛下旨意,留在大明有要事相商,爾等回去吧。”
“是!”
韓俊抹著眼淚,只有他知道怎麼回事。
騎上馬,緊緊握著肩上的包裹,這是剛才一位姓嚴的大人給他的,說裡頭有許多信,叫他見機開啟。
韓斯門褪去一身官服,被押送回衙門,又變成了囚犯。
嚴成錦坐在高堂之上:“本官問你,你能看懂宋氏天工和力學?”
韓斯門冷著臉,看著嚴成錦,憎恨至極,俊兒離開,如今淪為階下囚,沒有可怕的了。
對嚴成錦的提問,一概不回答。
嚴成錦命衙役將他關押起來。
第三日,估摸著韓俊已登上了回國的寶船。
韓斯門一頭撞向牢牆,可惜沒撞死,被衙役救下來。
嘴裡被塞了爛布條,押到一個房間中。
“燕山君李隆,其母嬪妃尹氏,成化十七年,被成宗和仁粹大妃賜死,成宗燒燬了尹氏所有宗卷。”
韓斯門大驚失色。
此事發生在燕山君五歲時,至今過去十幾年,燒燬了所有宗卷,殺死許多宮娥,令其封口,連燕山君和朝鮮許多人都不知道。
此人不過二十的樣子,景福宮之鬥時,他還未出生呢,他怎麼知道?
“燕山君登基,藉著大臣們的鬥爭,掀起了戊午士禍,看似大臣利用燕山君,其實,你們都被燕山君利用了。”嚴成錦一本正經。
韓斯門指著嚴成錦,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奇遇屋裡的gui!”
嚴成錦不為所動。
這些事他早就知道,慎重起見,在奇遇屋中,跟韓斯門對一下史料罷了。
他知道的,比韓斯門還要多。
燕山君狡詐,有點像黑化的嘉靖,坐看勳舊派和嶺南派鬥爭,將計就計,斬了許多儒臣。
“本官再問你,你能看懂宋氏天工和力學?”
韓斯門驚魂未定。
“吾乃工曹參議,能看懂宋氏天工,其餘的都是天書,我看不懂。”
朝鮮的官制與大明大抵相同,工曹就是工部。
參議,大抵相當於大明的工部侍郎,正三品,官不小。
嚴成錦留著他,還有點用處。
“你反燕山君的事,本官一清二楚,逃回朝鮮也無用,去良鄉船廠吧,本官看看你的手藝如何。”
韓斯門額上一層密汗,以燕山君的狠厲,定會誅他九族。
……
年節前夕,
造船廠的廠址建成了,位置在新挖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