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錢不會投資的表現,良鄉要花銀子地方多著呢,嚴成錦一本正經:“本官問你,良鄉日後要興建什麼,你上哪兒找銀子去?”
“自然是向順天府稟報,順天府再向戶部稟報,可是……還要興建什麼?”
良鄉不需要興建什麼啊,百姓安居樂業,人人有飯吃有田種,張賢想不出來要花什麼銀子:“大人,這些銀子乃是商稅,放在良鄉庫房,下官心中……如貪墨了稅銀一樣難受。”
清直的人並非是好官,但為百姓帶來福祉的一定是好官,嚴成錦決定點撥一下他:“把去年的欠額交上,其餘的銀子,皆留在良鄉庫房。”
“這個……”張賢犯難了,去年拖欠的賦稅有很多,加上今年的夏稅,恐怕要交一年兩倍夏稅的量。
但,還是會剩一些銀子。
“大人,田賦歸田賦,商稅歸商稅,豈可用商稅來補額田賦。”收到多少商稅,都是要上繳朝廷的。
“不可,用庫銀來折成賦稅,將歷年的欠額補齊。”
流民們剛分得田地,指望著這點糧過冬……
大明各地的備用倉都是空的。
十年一次地崩,五年一次大旱和蝗害,三年一次洪澇,一兩年一次冰雹,良鄉府庫需要備有銀子。
許多糧食囤積在商人的糧倉裡,他們藉此操控著糧食的價錢。
有了銀子,就能將這些糧食置換出來。
“若將田稅和商稅全交上去,定會讓弘治皇帝聖心蕩漾,在良鄉推行新法,是想讓弘治皇帝看到新法利好,在大明推行則要慎重考慮,這次與整飭京營不同,掌權大臣和底層大臣的利益,是一致的,甚至和天下士紳的利益,是一致的。”嚴成錦暗想。
“上次整飭京營得罪許多大臣,再折騰新商稅,說不定許多大臣想要除掉自己。”
商稅的銀子不能全交上去。
張賢為難地道:“大人,如今已給流民採購了鐵具,哪裡還需要銀子?”
嚴成錦在街道上轉了一轉,指著一旁的空地:“這百畝地是誰的,怎麼閒著不種?”
張賢眼巴巴望著他:“這百畝地,正是大人您的啊。”
本官的地?
嚴成錦露陷入思索中,家中的地契太多,實在想不起來良鄉還有一塊地。
張賢很肯定:“魚鱗圖冊上,這就是大人的地,是陛下欽賜給大人的。”
嚴成錦想起來了,這是之前陛下賜給他的地,叫老王用來養鴨子來著,如今鴨子都賣完了,地就空了下來。
放眼望去,陛下口中的一百畝良田……是塊旱地,就算將河水引來灌溉,也只是下等田。
“這一百畝地,本官不要,給我換一百畝上好的良田。”
張賢面露難色:“這個……”
土地有好有壞之分,分到下等田,收成自然就低,但交的稅賦是一樣的。
朝中一些貪官分到不好的土地,就會強行跟百姓換,甚至直接佔用。
張賢為難的是,良鄉的上等田數量有限,魚鱗圖冊上的地都是有主的,“嚴大人怎麼也變貪官了?”
嚴成錦不缺地,只是想將這塊寶地還給良鄉。
“若換不出來,這片地本官就不要了,還給良鄉,讓匠人在此處搭一個草棚。”
張賢以為自己聽差了,一百畝地,搭建一個草棚子,這個棚子得有多大?
嚴成錦想了想,宋景對建築一竅不通,良鄉的匠人也沒建過這麼大的棚子。
回到宮中,便去工部找曾鑑幫忙。
曾鑑聽聞用一百畝地搭建一個大草棚,有些吃驚,“賢侄搭這麼大的草棚是給流民住?”
“這倒不是住,曾大人可有辦法?”
“倒是有,交給工部主簿常忠就是。”
並不是工部的主簿就懂建築。
工部分為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個清吏司,常忠是營繕清吏司的主簿。
嚴成錦問:“宮中有沒有宮殿,是此人畫的圖紙。”
知道此子一向謹慎,曾鑑想了想:“弘治十一年,太后的清寧宮被燒,便是此人負責重建,還有宮中一些破舊的宮殿,都是由此人負責修繕,賢侄放心便是。”
接到部堂命令,常忠前往良鄉一趟,路上遇到許多的商賈,不由感嘆:“想不到窮鄉僻壤,也能這麼熱鬧。”
在良鄉的官道上,遠遠看去,有一輪巨大的水車,在良鄉旁邊。
常忠駐足觀望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