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下官認為,王笑侮辱錢侍郎的女兒,恐怕是為了報復錢侍郎。”
順天府尹夏炎便湊趣問道:“此言何解?”
溫容信轉頭瞥了羅德元一眼,道:“前陣子有御史彈劾王笑、白義章、秦成業……錢侍郎便依著章程查了查,雖沒查出來什麼來,卻也遭到了報復,後來甚至有歹徒闖入錢宅。”
王笑便插話道:“這位大人,歹徒與我又有何……”
便有親衛拿布將他嘴巴堵住,五花大綁著與王芳丟在一起。
溫容信一雙狹長的眼睛眯起,淡淡看了王笑一眼,朗聲道:“諸君不妨試想一下,一個準附馬,誰給他的膽子如此肆無忌憚,竟敢欺辱當朝重臣之女?”
夏炎又湊趣道:“誰給他的膽子?”
錢承運俯在那裡也不再悲哭了;左經綸與卞修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盧正初閉著眼,一動不動。
大殿上,只有溫容信的聲音迴盪開來:
“下官這裡有許多人的舉證,將諸多證據整合在一起,竟發現一樁驚天大案……”
“前幾天,太平司死了一個百戶,名叫衛奇。據千戶趙平供述,殺他的人是王笑。可王笑為何要殺衛奇?”
“據張旭供述:王芳與王笑早已合謀,打算借禁酒收糧一事大撈一筆,衛奇死的當夜,他們便是在太平司收賣人馬、籌備此事。結果衛奇不答應,王笑便讓人殺了他。”
“而動手殺衛奇的人又是誰呢?秦成業在京中的孫女。”溫容通道:“想必諸君會奇怪,這件事為何會扯到秦成業的孫女?”
“因為,這是一夥人、一起實行的一樁有計劃的貪贓案。”
“之後的事諸君都知道了,他們一共盤剝了八萬石糧食,準備囤積居奇。但諸君不知道的是,糧食不只八萬石,而是——整整十二萬石!”
延光帝臉色一變,殿中議論聲起。
只聽溫容信高聲道:“在油坊街的兩間倉庫裡,還有四萬石糧食!”
一言此至,盧正初、白義章皆是身子一顫,猛然睜開眼。
油坊街倉庫?
那是昆黨的糧倉啊!
錢承運果然是有備而來……
卻聽溫容信不急不徐地又說道:“據戶部員外郎文和孝舉報,白義章實系國之蛀蟲!這些年,他從戶部撈的賑災銀糧,便是藏在油坊街的倉庫。”
白義章臉色瞬間便是一片慘白——文和孝,你居然出賣我……
溫容信的聲音還在迴響著。
“下官於今早,又拿下了一個名叫康百萬的證人,據他供述,因前陣子朝庭在查白義章,於是他便將糧銀賬冊交在王笑手裡。”
“為什麼交給王笑?顯然因為他們覺得這個附馬是最安全的,也因為他們早就是一夥。在很早之前,早在他們密謀重開東廠之前,這些人便已相互勾結。”
“這一夥人為了撈銀錢,無所不用其極,王家讓子弟遴選了附馬、重開東廠、上書請求禁酒……這些全都只是他們撈銀錢的手段。而這些只不過是他們這些年所做的罄竹難書之罪行的冰山一角。甚至從籌備遼餉開始,他們就一直如碩鼠般在啃食著大楚的基業。”
“這一夥人,白義章負責從戶部拿錢糧,王家借釀酒為名負責賣糧,王芳出任東廠負責搜刮,而遼東的秦家也參與其中提供武力與庇護,朝中各部,參與其中都數不勝數……至於是誰在其中牽頭呢?”
誰在其中牽頭?
溫容信一言話畢,滿殿皆靜。
只聽這位年輕的正四品少卿緩緩開口道:“據康百萬所述,他是崑山新安人,從父輩起他家便在盧家為僕……”
事情發展至此,窮圖匕現。
錢承運俯於地上,心中冷笑起來。
王芳的罪證被剝開,王笑的惡行被剝開,陛下心中的信任感已蕩然無存,這個時候將盧正初丟擲來……白義章、秦成業,每年那麼多的遼餉、賑災款經由他們的手,還怕找不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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