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盤膝在草叢裡,縮著光頭,隱蔽的極好。
但卻被葉輕舟一語道破,一時間也是面露幾分尷尬之色。
旋即,他暗歎一聲,皺眉道:“小施主先別哭,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山林中,你的父母呢?”
葉輕舟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無辜的大眼睛,委屈道:“爹爹和孃親都被餓死了,隔壁的王大叔要吃我,我就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然後就到這裡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法海默誦佛號:“世道艱難,他想要殺你,也是為了果腹……”
“小施主,你既父母已死,一個人在這世上,也難以生存。”
“與其誤入山林,被野獸吞食,還不如被你隔壁的王大叔一吃。”
“你雖死,卻是能救下他一家人的生命,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將你送下山去,交給你隔壁王大叔,你可願意?”
葉輕舟:“……”
這一番話,不論是放在哪裡,那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沒有絲毫猶豫,葉輕舟小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法海見狀搖頭,失望道:“你不過幾歲,應有純真的心性,佛祖尚且願意割下自己的肉,以救眾生,你卻連一點善心都沒有。”
“你方才若是認同我的說法,便證明你有慧根。與我佛有緣,我可收你為徒,救你一條性命。”
“既然你並無佛性,老衲也沒有辦法。”
葉輕舟一陣頭皮發麻。
好好好,這麼玩兒是吧?
你要救就救,不救就滾,你給好人騰個地兒!
“你過來。”
法海再看了葉輕舟一眼,目露悲憫之色。
他緩緩起身,將手中的禪杖、金缽放在旁邊,取下背後的包袱。
緩緩將包袱開啟,取出一張麵餅:“我這兒有一張餅,你吃飽後,便離開此地,自生自滅吧。”
話音未落,他卻看到稚童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放在了金缽上。
“呵呵,”法海搖頭一笑:“你這娃娃,好沒規矩,我這金缽不重,但若非心懷慈悲之人,是拿不起來了。”
葉輕舟手上一用力,金缽被他拿了起來。
法海頓時瞠目結舌,眉頭緊皺道:“怪哉,此金缽乃佛門法寶,唯有慈悲法力才能驅使,若不是行善積德之人,根本無法拿起!”
他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六七歲大,且沒什麼慧根的小孩兒,怎麼有能力拿得起他的金缽!
“行善積德?”
葉輕舟掂了掂手中金缽,笑道:“斬盡這滿山妖邪,這份功德可夠?”
話音落下,他手掌一翻,金缽赫然消失,被他直接收進了鴻蒙空間內。
法海面色頓時沉了下去,一把抄起了自己的禪杖:“原來是修行中人,敢問施主師承何處?”
葉輕舟沒有回答,澄澈的眸子裡露出幾分疑惑。
因為在鴻蒙珠的判定中,法海的資訊竟是發生了改變。
【法海,佛門僧人,地仙修為,曾殺死功德善人,罪孽纏身,是為妖邪】
失去了金缽加持的法海,赫然從一位得道高僧變成了罪孽纏身妖邪。
葉輕舟道:“老禿驢,我真當你是個高僧,沒想你還殺過人?”
法海驚疑,駁斥道:“殺人非我本意,皆是白蛇之過。”
“老衲只是為了除妖,造福蒼生,是那樵夫不識時務,非要護著白蛇,才被老衲誤傷……”
護著白蛇的樵夫。
葉輕舟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把破舊的斧頭。
那斧頭還藏在家中,是嫂嫂帶回來的,他死去兄長的唯一遺物。
原本以為,兄長真是跌落懸崖摔死的,不料……
竟是死在法海這老禿驢的手上。
“你所殺之人,乃是我兄長!”
葉輕舟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充滿了仇恨。
就像之前想到“兄長”會悲傷。
葉輕舟的確沒見過那位兄長,但此刻心中的怒火卻極為真實。
“阿彌陀佛……”
法海露出懺悔的模樣:“老衲願意償還這份因果。”
“拿命來還!”
葉輕舟虛空一握,亮銀宣花斧被他倒提在手中,寬大的斧頭垂在地上。
“可,但要我除盡世間妖魔之後。”
法海握緊手中的權杖,卻是大義凜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