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了。
楊靈允拿來一看,臉色驟變。
本還在看書的小皇帝敏銳地察覺不對勁,抬頭問道,“怎麼了嗎?”
楊靈允將摺子遞給小皇帝。
小皇帝迅速掃了一眼,也漸漸皺起眉頭——
“抱病……?安王這是什麼意思?”
楊靈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召林魏然去御書房。”
“我會解決這些事。”她又對小皇帝安撫般笑了笑,“陛下不必擔心。”
楊靈允步伐匆匆地離開正殿後,小皇帝坐在榻上,看了一半的書被丟在一邊再沒動過。他垂著眉眼,神色不明。
半晌後召來了自己的太監。
……
御書房內,外頭冷風呼嘯,就算門窗緊閉也能感到陣陣寒意。
“安王說雲貴太妃抱病在身,恐不久於人世,想回京探望盡孝。”楊靈允將摺子扔在林魏然面前,面無表情,“你覺得呢?”
林魏然彎腰撿起摺子,動作微頓,才繼續道,“若安王能安安分分地呆在京中,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楊靈允略帶煩躁地來回踱步,“不行,安王不動,我如何找藉口清算雲氏?”
“公主,”林魏然抬眼看楊靈允,輕聲問道,“你為何如此著急?”
楊靈允的腳步一頓,又反唇相譏,“我該等安王打到京城再著急嗎?”
林魏然垂下眼,摩挲著手中摺子,片刻後又緩緩開口,“你不是在焦急安王一事。”
他的聲音在安靜又寬敞的御書房內很清楚——
“你是在焦急還不能對雲氏動手。”
“是又如何?”楊靈允沉默片刻,又淡淡道,“怎麼,你覺得我不該清算雲氏?”
林魏然動了動喉結,上前將摺子放回案邊,又低聲道,“賬是要算的,但不是在這種時候。”
“三王餘黨已經清算了整整一年,如今雲氏並未有何出格之舉,朝中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就算有什麼賬,等徹底安穩下來再算也不遲。”
徹底安穩?
那還要等幾年?
一年,三年,還是五年?
反問到了嘴邊,又被楊靈允生生嚥下。
半晌之後,她冷聲問道,“所以你覺得,我該讓安王回京?”
林魏然闔了闔眼,聲音低而堅定,“是。”
這場面見以楊靈允帶著怒氣摔了那封摺子告終。
林魏然在回政事堂的路上被小皇帝攔下。
說的是過兩日啟程去京郊賑災之事。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楊靈允又連見好幾位重臣。
幾位重臣都是見過楊靈允手段,沒像林魏然那樣把話說得直白,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讓安王先回京。
畢竟,能安穩解決安王這個大隱患,是再好不過的。
……
五日後,便是小皇帝去京郊巡視的日子。
林魏然是第一負責人,早在十五那日便趕去京郊盯著各項事宜。
但十五那日小皇帝又千叮萬囑讓他五日後準時在宣德門外等他。
所幸這幾日賑災流程也已經走上正軌,林魏然離開半日也不礙事。
馬車在宣德門外候著,林魏然坐在馬車間,不斷摩挲著手中的桂花紋樣的匣子。
這幾日他強迫自己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賑災之上。
只要忙起來,就不會再去想這些事。
可如今驟然沒了事幹,那些不明不白的念頭又紛紛爭先恐後地跳出來,像是生怕他忘了。
半晌之後,林魏然沉沉地嘆口氣。
剛把匣子收起來,馬車的簾子便被掀開。
兩雙眼睛陡然對上視線,目露驚詫
出現在宣德門外的是楊靈允。
“怎麼是你?”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楊靈允轉頭看身後的小安子。
但小安子早已溜到了前面的馬上,硬著頭皮高聲道,“公主,陛下吩咐了由奴才送您去京郊。”
小皇帝是在費盡心思地將他們二人湊在一起。
兩人如何不明白。
楊靈允攥著簾子的手頓了片刻,還是上了馬車。
小安子和林魏然帶來的車伕將車駕得穩穩當當,但馬車車廂之內卻漸漸蔓延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京郊情況如何?”楊靈允到底是忍不下去,率先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