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皛進入夢鄉時,關河還坐在沙丘上。
他想起洛逸生面試他時,就滿面笑容、親切地叫了他一聲:“河哥!”
他一直以為洛逸生是個自來熟,後來洛逸生才說:“河哥,我們很早以前就見過了。”
“什麼時候?”
他一點都不記得。
20年前,在哈爾濱。”
他知道洛逸生的童年在北方度過,卻並不記得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如何確定的?這一直是關河心中的疑問。但是洛逸生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
就因為這樣,洛逸生什麼事都不瞞他,好像真把他當哥似的。
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見到自己的?關河想了兩年,也沒有想起一點蛛絲馬跡,洛逸生也始終不說。兩年前的20年前,他13歲,上初一。那時候洛逸生才8歲。
他查過,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一個住城南,一個住城北。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一個是放學後要去幫母親擺攤賣雞蛋煲的窮小子。
“洛逸生是你什麼人?”
雲皛是在質問他。
顯然,她不滿意他的答案。
這說明她的心還是向著洛逸生的,也說明雲皛察顏觀色的能力很強。
他應該替洛逸生高興嗎?
如他所願,她還是在意他的。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初衷,這都是一個樂見的結果。
可洛逸生不是老闆是什麼?他們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但,或許被他叫何哥叫習慣了,對他而言,洛逸生好像也不僅僅是老闆。
人這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除了正義,他還能追求什麼?
以前他並不想這樣的問題。但近來,他總會生出這樣的感慨。
關河望著無邊的大漠遠處那與天相接的地方。沙與天接壤的地方如同海天之際一樣廣袤無邊,讓人忍不住猜想:地球真的是圓的嗎?
沙丘的輪廓此起彼伏,浩瀚星河映襯,便是一幅絕美的畫。
不知在雲皛的鏡頭下,它們又會怎樣展現出不一樣的魅力?
她拍的照片,確實與眾不同。
好像她抬手一拍的東西,都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
是怎麼做到的?
應該離不開敏銳的感知能力吧?
自相矛盾。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分辨不出洛逸生是不是在對臺詞?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在拒絕他。
突然想通的關河,扭頭把目光落在了雲皛睡的帳篷上。
他想到了自己的調查結果,沒有告訴洛逸生的那部分。事實上,打心底裡,他是佩服這個女孩子的。她的過去,是暗無天日的黑暗,也是狼狽不堪的深淵。但是,她用自己的方式衝破了黑暗,逃離了深淵。
不但如此,還投身於自己熱愛的事業,也成為了行業的佼佼者。
太難得,太優秀了。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洛逸生真的能拋開世俗去愛她嗎?
愛,是什麼?
好抽象。
“河哥,你有愛人嗎?”
雲皛很輕的聲音打破寂靜的夜,落到關河耳朵裡。他回頭望,她披著一件外套站在他身後,也在看遠處沙丘的影子。他思考得太入神了,她起來,他居然沒有發現。
“沒有。”關河答,繼而反問:“相比白書翃,你覺得洛逸生怎麼樣?”
關河本以為她會說“關你什麼事?”不料這回她並沒有這樣說,而是坐了下來,想了一下,才道:“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河哥,他們不只是老闆和設計師的關係吧?”
雲皛扭頭,看著他,等答案。
關河眨了眨眼,扭頭:“我不知道。”
雲皛並不追問,點頭道:“你很有職業操守。”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知為何,關何想為洛逸生辯解。
他道:“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雲皛點頭同意:“是啊……,沙丘之所以美得如此純粹,大概是因為它飽受過強勁的風暴。孔子之所以成為聖人,也是因為畢生走過不同常人的坎坷與崎嶇。歷經千帆之人,必能波瀾不驚。我承認,我閱歷不多。無論白書翃還是洛逸生,我都不懂。”
關河:“你若願意懂,自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