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高升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如同烏雲一般，雖然吳錚之前已經暗示過他不要對這些士兵報太大的希望，但這些士兵的表現還是令他感到深深的無奈與失望，那是一種無藥可救的感覺。

“這麼說，你們寧願餓死，也不願為了食物和尊嚴與人數還不到我們一半的西夏人作戰？”吳錚的視線掃過這些士兵的臉，很多人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

“原本，我還相信各位不是別人口中的孬種，也是擁有一腔熱血的大華好男兒！不過，今天你們真是讓我開了眼，也讓我知道我之前的想法有多麼的可笑！”吳錚用手指著他們，大聲喊道：“你們，就是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吳錚衝到一名士兵的面前，那士兵三十餘歲，滿臉的鬍鬚，外表顯得粗獷彪悍，似乎是個狠角色，但他卻在吳錚的注視下顯得有些畏懼。

一個月前，吳錚解救高升誅殺曹和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如死神一般的表現令這名叫鐵柱計程車兵心膽俱裂，害怕不已。

吳錚冷冷地看著他，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鐵柱……”

“金兵打來之前，你家裡都有什麼人？”

“……娘、媳婦和兩個孩子……”回答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們現在在那裡？”步步緊逼的追問。

“她們……她們……”聲音開始有些走調。

“告訴我，她們現在在那裡？”冷酷的聲音向鐵柱包圍過來，他的眼睛裡閃過火與血的光影，敵人的狂笑，親人的哭泣和慘叫似乎還在他的耳畔縈繞。一雙滿是鮮血的小手向自己張開，但還未等他抓住，便被拖入了火焰之中沒了蹤跡！

“我替你回答吧！她們都死了，都被敵人殺死了，對不對！”吳錚的聲音冷得像塊寒冰，他毫不留情地揭開鐵柱最深處，也最傷痛的傷疤。

士兵們沉默的可怕，而高升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不遠處，躲在營帳中的丁月明則捂著自己的嘴默默地流淚，心裡不停地說著：“相公，夠了！夠了！”

重病還需猛藥醫！現在這些還不夠！傷口很痛是不是？我要讓你更痛！

“那時候，你在哪裡？”

“我……我……”對方的回答略顯遲疑。

“還是我繼續替你說罷！”吳錚的聲音陡然提高，“那時候你就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看著自己的親人被蹂躪，被踐踏，被殺死！”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就是一個孬種，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親人被殺死，都不敢去救的廢物！”

這些話，像一道道利劍刺進了鐵柱的心窩，他緊握雙拳，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猛然間他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睛佈滿了血絲！

“我不是孬種！我不是廢物！”震天的吼聲中，鐵柱揮動拳頭打向這名在自己傷口上撒鹽的少年，憤怒的力量竟然將少年打得飛了起來！

高升心裡一驚，如此驚人的氣勢令他也微微感到有些驚訝，眼見著鐵柱掄起壇缽一般大小的拳頭又向剛剛落地的吳錚衝過去，他急忙指揮督戰隊去阻止狀若瘋狂的鐵柱。

“不必！”吳錚立即阻止了高升，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絲，臉上卻是讚許的微笑。剛才那一拳，他故意沒有避開，為的就是讓鐵柱憤怒的情緒有一個宣洩的出口，沒想到這一拳還蠻重的，竟然把自己打得吐了血！

敢當眾攻擊長官，這個鐵柱也算是條血性漢子！

關於鐵柱的身世，是吳錚從高升那裡得來的，他特意挑選了一個典型的，有代表性計程車兵，作為這次激發士兵民族精神的突破口。但吳錚到底如何去做，高升其實並不知情，若是他知道是如此過激的手段，或許他根本不會同意。原因很簡單，這樣很容易引起譁變！

“混蛋，我要殺了你！”瘋狂的鐵柱揮動雙拳，如暴雨一般向吳錚轟擊過去，而吳錚則靈活地在無數的拳影中閃避，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還過手。

發現自己竟然再也打不到對方，鐵柱氣的怒吼連連。他憤怒不僅僅是因為吳錚當眾揭開他悲痛的往事，更主要的是，他被吳錚汙衊了。

親人被害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在場，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軍營裡。當他得到訊息，眼前閃過的是他幻想出來的悲慘場景，從此便成了他永久的夢魘。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的他，對自己是深深的悔恨和自責，如果自己當時在場，親人絕不會慘死，他認為這些都是他的錯，雖然親人的死並不是他的責任。

今天，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