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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深夜撞鬼

下一瞬,婢子的手指貼上腕子。

一秒,兩秒……

婢子臉上的眼窟窿彎成了小月牙,灰濛濛的舌頭像斷了的蚯蚓那般來回扭著、蠕動著,露出慘白尖牙:“不知從哪兒散出來的甜味兒,好香啊……你聞見了嗎?真叫人饞。”

池白榆搖頭。

貼在腕上的手並非是寒冰那樣的冷,還帶著些黏膩膩的觸感,活像在滑膩的水裡滾過一遭。

被那漆黑的眼窟窿悄無聲息地盯著,她已快憋不住了。胸腔燒起一團憋脹的火,直悶得她頭昏眼熱。

八、九……

她的眼前已有黑影飄動,胸腔似要炸開。

十五,十六……

實在忍不住了!

池白榆將唇抿得死白,指甲快要嵌進掌心。

就在她腦袋開始嗡嗡作響的剎那,婢子終於收回手。

“果真才死不久。”那條滑溜溜的舌頭一轉,縮回嘴裡,“氣斷了,身上還沒發僵——既不願喝茶,便繼續在這兒傻站著吧。”

她收回手,捧著那盞茶飄似的走到了看戲的人中,同他們笑在一塊兒。

臺上又傳來咿咿呀呀的小曲兒。

池白榆已憋得眼前發黑。

見沒有鬼注意自己了,她才急喘口氣。

差點兒就真斷氣了。

胳膊一抖,一枚球掉落在她手中。

這臨時止住脈搏的法子,她以前也用在過魔術表演上。

在腋下夾枚球,以壓迫動脈,能最大程度地弱化脈搏的跳動,製造出假死的現象。

沒想到會用上。

還沒喘上兩口氣,她忽聽見聲輕笑——

“我道今日怎麼唱起了《倩女離魂》,原是有活人到了此處。”

池白榆渾身緊繃,倏然回眸。

卻見身後的高樹上,懶懶坐了個道人,手裡握著三根香。

他的臉上貼了張黃紙,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看不見模樣,不過從那持香的手也能看出,應是個年輕道人。

他臉上的黃紙看起來像是給亡人燒的紙錢,可上面沒有打銅錢印。

這樣的紙,池白榆僅在一種情況下見過——死人入館時,就會在臉上蓋一張與這大差不差的黃紙。

道人躍下樹,步態散漫地走向她。

“何不與貧道聊聊,你是如何躲過了那女鬼的眼睛?——上一個誤入此處的生魂,可已成了血淋淋的碎塊。”持香的手一指,他道,“看見了麼,還有一半掛在那兒。”

池白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樹上,倒吊著一個人。

不。

那已算不得人了。

軀殼被齊腰斬斷,削去的大半切成了七零八落的肉塊,鋪了一地。

剩下的一半掛在樹上,也被削得血肉模糊,隱見白骨。

一股作嘔的衝動湧上,池白榆竭力忍下。

再看向道人時,她已攥緊了伏雁柏給她的那把匕首。

可道人沒有攻擊她的意思。

“雖說好奇,但這裡終歸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罷。”他抬起手,用那燃著的香在她額心點了下,聲音變得悠遠模糊,“若還能見一面,再作請教。”

額心傳來一陣灼痛,意識較眼睛先一步醒過來,她忽聽見聲冷笑,倏然睜眼。

只見伏雁柏蹲在她身前,陰森森地盯著她,與她的距離已不到幾厘米。

!!!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池白榆抬手便是一記耳光。

聲音清脆,打得身前人歪斜過臉,冷笑也僵凝在臉上。眼眸微睜,隱見錯愕,像是沒反應過來。

她急喘著氣,漸漸回神。

那一耳光落得重,打得她的手心一陣腫痛。

身前人卻沒什麼大反應,維持著側臉的姿勢,半晌沒動。

趕在他動怒前,她先發制人道:“你幹嘛突然蹦出來嚇人?我還以為是鬼。”

不對。

他好像本來就是鬼。

作者有話要說

*“對著這澄澄月下,驚的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引用自《倩女離魂》,是鄭光祖寫的,講的張倩女的故事,和《倩女幽魂》沒有關係。

*用小球阻斷脈搏,有一定程度的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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