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esp;&esp;我們兩個人都撐著精神，等零點鐘聲響起。

&esp;&esp;春晚的主持人開始了倒計時。

&esp;&esp;5。

&esp;&esp;4。

&esp;&esp;3。

&esp;&esp;2。

&esp;&esp;1。

&esp;&esp;窗外響起了爆竹煙花聲。

&esp;&esp;新的一年來了。

&esp;&esp;我哥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個紅包，遞給我，他說茉茉新年快樂。每年的壓歲錢，從沒斷過。

&esp;&esp;我接過紅包，他起身關燈，屋裡只有電視還發出光亮。我知道他去拿蛋糕了。

&esp;&esp;我出生在十四年前的今天。那天別人都在家裡守歲，我媽在手術室生下了我。

&esp;&esp;我哥果然從廚房裡拿著蛋糕出來，一邊走一邊唱生日歌，蛋糕上的蠟燭燃著微弱的火焰，照著他的臉顯得紅撲撲的。他走過來把蛋糕放在我面前，又給我戴上了生日帽。

&esp;&esp;他唱完了生日歌，我看著他，他說，茉茉，許個生日願望吧。

&esp;&esp;我哥特別信生日願望。

&esp;&esp;他說他過三歲生日的時候，媽媽已經懷孕幾個月了。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許願：希望媽媽給我生一個小妹妹，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對她好的。後來我媽知道了逗他說要是生了個弟弟怎麼辦，據說當時我哥一臉苦惱的表情讓我媽樂了很久。

&esp;&esp;半年後，我出生了。當時我哥趴在床邊看我，他篤定：是他的生日願望實現了。

&esp;&esp;現在，隔著蛋糕，蠟燭的火苗在我哥瞳孔裡亮著，我看見了他眼裡的我。他在等待我許願。

&esp;&esp;好吧，我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esp;&esp;“我的願望是——我和我哥，再也不分開。”

&esp;&esp;我睜開眼，看見了我哥。

&esp;&esp;燭光照著的他是暖暖的，他正笑著看我。我猜，他現在的目光一定和十四年前的是一樣的。我能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愛，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炙熱的。

&esp;&esp;我笑了一下，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esp;&esp;之後安靜的時間裡只有電視播放春晚節目的聲音。在這段看不清對方的時間裡，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其實真停止在這一刻也挺好的，我很願意。

&esp;&esp;然後我哥去開了燈，我閉眼適應光亮的同時，我哥去他屋子裡拿了一個盒子出來，肯定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esp;&esp;我開啟盒子，是一盒橡皮筋。

&esp;&esp;還是他自己做的。五顏六色的線纏成的好看的橡皮筋。

&esp;&esp;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是我在小姨家的這兩年多，還是我回來的這幾天？

&esp;&esp;他摸了摸我的頭說，“等茉茉頭髮長長了，哥還給你扎頭髮。”

&esp;&esp;我的眼淚流出來了。

&esp;&esp;我還小的時候，媽不在家，為了方便打理，我一直是短髮。後來上幼兒園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要扎頭髮，走到正在上小學的我哥面前，拉他褲子，讓他給我扎。他也不會，而且家裡也沒有頭繩，最後只找到了一根橡皮筋，黃色橡膠的那種。我哥就艱難地給我紮了人生第一個小辮子。

&esp;&esp;我站在板凳上對著鏡子看了好久，高高興興地去了幼兒園，跟那些小朋友說這是我哥給我扎的，多好看。沒過一會兒我覺得頭皮有點疼，一直扯頭髮，老師看見了，給我重新紮了頭髮，又換了新的頭繩。頭皮是不疼了。

&esp;&esp;我卻覺得奇怪，當時百思不得其解。

&esp;&esp;哥在的時候，我沒也覺得疼啊。

&esp;&esp;下午放學的時候老師把我交給我哥，跟他說以後不要用橡皮筋給我扎頭髮了。我哥一路上沒說話，緊緊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一家賣飾品的店，買了好多彩色頭繩。之後又去跟老闆學了好多種扎頭髮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