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準備好迎接挑戰，你要一起嗎？”

一次真誠的邀請。

準確無誤地擊中輪椅少年的心臟，迫不及待地發出聲音。

“好。”

然而，聲音含糊不清，根本聽不清楚。

於是，他用力點頭，唯恐自己動作幅度太小而無法清晰表達信念，連連發力，理智終於把搖擺不定懸浮半空的心臟重新拉拽回到地面。

鬆開擁抱，拉開距離。

輪椅少年依舊在點頭，用力揉揉眼睛，手忙腳亂地擦拭臉頰上的狼狽，又窘迫又幸福，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一不小心就看到李維嘴角戲謔的笑容——

沒有悲傷。沒有同情。沒有憐憫。也沒有苦澀和難過。

明媚而燦爛，開朗而直率，全然沒有掩飾調侃，彷彿正在吐槽：哭得眼淚鼻涕亂成一團真是太好笑了。

但恰恰是這份坦然，沒有小心翼翼地把他當作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反而讓他重新找到了正常和自信。

撲哧一下，破涕為笑。

他攤開雙手，翻了一個白眼，一副躺平任嘲的模樣。

然後，再次點點頭，“不會因為我這模樣就拒絕我加入和你們為伍吧？”

李維滿臉認真，“我再考慮看看。”

輪椅少年：……

看著眼前那個下巴脫臼做鬼臉的少年，似乎重新找回十七歲的調皮和陽光，沒有沉重也沒有哀傷，李維也毫無保留地展露笑容，朝著輪椅少年伸出右手。

“李維，跑衛。”

輪椅少年微微一愣，看著李維擺放在自己眼前的右手。

心臟就好像迎風展翅的風箏一般，呼啦啦的狂風一下把胸膛充滿，金色陽光毫無阻礙地塞滿角角落落。

深呼吸一口氣，他握住李維的右手。

“菲利克斯-格雷，防守端鋒。”

李維輕輕抬起下頜——

防守端鋒，那就是跑衛的對位位置，儘管菲利克斯看起來完全不像打橄欖球的型別，但半真半假話語裡的調侃和玩笑卻再明顯不過。

也許，在“病人”的標籤之外，這才是菲利克斯原本的色彩。

笑容爬上嘴角，“請多多指教。”

“哈哈”，菲利克斯爽朗而放肆地放聲大笑起來。

李維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站立起來，看向一旁的女士，張開雙臂，給這位淚流滿面分崩離析的女士一個擁抱。

凱倫緊緊擁抱住李維，明明腦海裡塞滿了話語，來到嘴邊的時候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剩下一句話。

“謝謝。”

言語，承載了太多太多。

李維也用力擁抱了一下女士，“女士，這不是結束，對吧？”

凱倫點頭，手忙腳亂地擦拭眼淚，又是點頭又是展露笑容，顯然這樣的情況完全超出她的認知，以至於應付不過來。

李維也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只是握緊拳頭分別朝著格雷母子揮舞一下，轉身挺直腰桿，昂首闊步地追了上去。

安保人員再次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呼啦啦地一窩蜂包圍李維，場面稍稍混亂，以至於包圍圈沒有能夠合攏，李維輕鬆突圍，三步作兩步追上一檔緩慢行駛的雙層巴士，手腳麻利地重新上車。

呼哧呼哧。

氣喘吁吁心跳如鼓的安保人員長長吐出一口氣。

終於，菲利克斯稍稍冷靜下來，汩汩沸騰的腦袋找回理智，仰頭看向滿臉狼狽的母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都是一樣狼狽，一下沒有忍住就笑出聲來。

凱倫試圖說些什麼，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數不勝數的話語線頭汩汩地往外冒，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

然後，視線餘光就注意到一陣喧鬧。

條件反射地，凱倫抬頭看過去，就在前面不遠處的雙層大巴上，史密斯難得一見地衝在了最前面，凱爾西、希爾、馬霍姆斯、休斯頓他們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來，熙熙攘攘地擁護到二層車尾的位置，一個個握緊拳頭不斷揮舞。

“飛翔，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加入我們。”

“你永遠不會獨行。”

球員的後面，可以看到李維笑容滿面的身影。

凱倫一愣，還沒有擦拭乾淨的眼眶轉眼再次溼潤起來，但這次，世界在朦朧的淚光裡綻放絢爛光芒。

菲利克斯高高舉起手臂，“飛翔。飛翔！”

笑聲，在胸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