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離開了。

沙班站在辦公室視窗前，注視著李維離開的背影，可以看到迎面而來的克拉克，熱情地迎接李維。

看來，他們應該是提前約定好，準備進行一些訓練，由克拉克擔任訓練搭檔，李維已經開始著手為選秀做準備。

當球員進入職業聯盟，他們的命運也就脫離主教練的掌控，歸根結底，職業聯盟是一場資本的遊戲，個人力量在龐大資本的面前終究微不足道，而現在從nfl到ncaa跑衛們自上而下的困境也是如此。

去年，沙班擔憂德里克-亨利——果然，亨利撞上新秀牆，新秀賽季沒有太多表現。

今年，沙班則開始擔憂李維。

但是，這一次沙班有一種直覺，他預感，李維的nfl職業生涯可能會稍稍不同；現在，他不是作為教練，而是作為一名橄欖球愛好者，靜靜地關注事態的發展和歷史的前進，慶幸自己能夠近距離旁觀。

戰役的第二幕，這才剛剛拉開。

……

訓練場上，沉悶的撞擊聲和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終於又結束一組訓練，克拉克一下癱坐下來。

抬起頭，看著滿臉輕鬆並且正在壓腿拉伸放鬆肌肉的李維，克拉克不由輕輕搖頭，“明明都是人類，為什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麼明顯呢？”

一個停頓。

“哦，抱歉，我的錯，你不是人類，你是野獸。野獸。”

克拉克那自言自語的嘟囔讓李維轉頭看過來，“大師，你現在終於學會開玩笑了？”

那語氣，分明在調侃克拉克的幽默一點都不好笑。

克拉克摸了摸腦袋，嘿嘿地乾笑了兩聲，情緒就在灼熱的喘息聲之中緩緩沉澱下來，“呼，也不知道喬什的檢查進展如何了。”

雅各布斯，今天前往醫院複查。

對於競技體育來說，膝蓋傷勢永遠是最複雜也最麻煩的問題之一，從足球到籃球再到排球和網球等等，數不勝數的球員因為膝蓋傷勢而徹底沉淪，橄欖球也不例外，雅各布斯的情況著實令人擔憂。

提起這件事，李維心情也有一些沉重，但他還是深呼吸一口氣，“之前在坦帕灣的檢測結果是積極的，醫生說可能需要三個月到六個月；今天是複查，進一步詳細檢查，我們應該懷抱積極的信念才行。”

一個回頭，李維看向克拉克，“大師，放心，他不會輕易放棄的，他一直在戰鬥，他比我們都更加堅強，哪怕只有一個人，也一直在堅持一直在拼搏，屬於他的職業生涯才剛剛開始，他會拼搏到底的。”

克拉克深深呼吸一口氣，重重地點頭表示贊同，“他有他的戰役，你也有你的戰役，你們都在堅持著。”

“我也是。”

停頓一下，克拉克原本以為，一切都會非常簡單非常輕鬆，他已經做出決定，沒有必要再哼哼唧唧；但事到臨頭才發現，心臟跳動得厲害，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和苦澀瞬間集中鼻樑。

然而，克拉克沒有退縮。

抬起頭，沐浴著陽光，看向李維。

“明年賽季結束，我就將正式離開橄欖球。”

話語，終究說出來了，沉甸甸壓在胸口的那塊石頭卸下，不由長長突出一口氣。

“這應該不算退役吧，因為我也不曾真正擁有一個職業生涯。”克拉克掩飾自己的唏噓，展露大大的笑容。

李維一愣，卻在克拉克輕描淡寫的語氣裡品嚐出太多複雜滋味——

競技體育的殘酷，有雅各布斯的傷病，也有克拉克的無奈，還有李維即將面對的現實。

李維嘴角上揚，展露一個淺淺的笑容，“大師，你這樣一說，ncaa多少球員的職業生涯就這樣被你否決了？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夠成為全美冠軍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夠在決賽時刻完成制勝跑球達陣的。”

克拉克也愣住了，然後輕笑出聲，“是吧？那就正式一點，明年賽季結束，我就退役。”

儘管李維想要勸說克拉克再努力看看再拼搏看看，但話語到了嘴邊，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相信做出這樣的選擇，沒有人比克拉克更加遺憾更加扼腕更加不捨，那些唏噓和落寞全部隱藏在笑容背後。

毫無預警地，“畢業”，這個詞就這樣狠狠擊中他們。

大學畢業的那一天，他們就將離開學校這座象牙塔，各奔東西，踏上全新旅程，人生這才正式開始。

李維看向克拉克，“退役之後的下一步，現在有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