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能逃得脫呢?”鎖兒罕失剌道:“我早已預備下了那東面這一路,乃是派你兩個哥哥在那裡把守的,帖木真只要向那一路行去,雖然離他的家遠一點,要繞些道兒,但在危急之中,只要逃得出去,也顧不得多走道路了。”說到這裡,便向沈白、赤老溫道:“你二人可先往那裡,穩住了伴當,我料理帖木真前來,這是最要緊的一著,不可有誤。”沈白兄弟應聲而去。鎖兒罕失剌便去取出了一張弓,兩支箭,並將自己的一匹甘草黃馬牽了出來,送於帖木真乘坐,道:“你有了這副腳力,又有弓箭防身,儘可以放心前行,迴轉家去了。”合答安雖然捨不得帖木真回去,但在性命呼吸之際,也是沒有法兒,早已自作主張,去蒸了一個羊羔和擠現成的一皮筒馬乳,替帖木真系在馬鞍鞽上,預備途中充飢。帖木真向鎖兒罕失剌拜了幾拜,又向合答安作了個揖,說道:“你老人家和姐姐救命之德,我帖木真沒齒不忘,將來報答恩義,唯力是視。”說罷,灑淚而別,跨上馬背,向合答安道:“姐姐保重,我去了,再圖後會罷。”遂即揚鞭催馬,依著鎖兒罕失剌指示的路徑,向前行去。合答安見帖木真已去,幾乎哭出聲來,只得拭著淚,同了父親回入裡面,暗中思念著帖木真。
單說帖木真離別了鎖兒罕失剌父女,一路奔去。幸得天上微微地現出星光,不致走錯了方向。行了一回,見前面有個人影一閃,迎到馬前,低低說道:“來了麼?”帖木真仔細辨認,方知是赤老溫,也輕聲答道:“來了。”赤老溫道:“所有伴當已被我哥哥約在那裡喝酒,正喝得高興,可以乘此逃出界去,快隨我來。”當即在前引路,帖木真隨著他。行抵界口,赤老溫道:“由此一直前進,便可到別帖兒山,再繞過溪兒出灰山,就到你家中了,一路保重為要。”帖木真低低地謝了一聲,拍馬前行。此時歸心如箭,恨不能一步跨到家中和母親弟妹見面。
不過一夜工夫,便已趕過了別帖兒山,行到谿兒出灰山的下面。忽聽樹林裡面有人高聲喊道:“好了!好了!那不是他來了麼?”帖木真原恐遇見歹人,慌忙勒馬觀望,仔細打量,乃是別勒古臺與合撤兒兩個人,迎上前來說道:“哥哥回來了,去了這幾時沒有把母親急壞,每日同了哥弟們來此盼望,好容易盼著哥哥回來,快去見母親罷。”帖木真問道:“母親現在哪裡?”合撤兒用手一指道:“那邊不是麼?”帖木真看時,果見訶額侖在那山南,慌忙下馬,跑上前去,母子相見,抱頭大哭。哭了一會,訶額侖問他怎樣保住性命,脫身歸來,帖木真把經過的情形一一告知。訶額侖以手回額道:“這多是上蒼的呵護與你父的陰靈默佑,才能夠逢凶化吉,遇難呈樣,母子重會,家人團聚。你從此以後,更要和睦兄弟,竭力振作,纘承你父的餘緒,光復固有的基業,報復泰赤烏人欺負我們的仇恨,方不虛生人世。”帖木真聞了母親的訓言,連聲應是。當下領了弟妹,侍奉著母親,沿路來到不兒罕山下,相度地勢,向訶額侖道:“這裡的形勢險要,比我們從前的居處,高得多了。我們那舊居,逼近泰赤烏部,時常受他們的騷擾,不如棄了那裡,遷移到此地來居住罷。”訶額侖也以為然,遂將所有的幾匹馬和應用的什物搬移了來。帖木真自與合撤兒、別勒古臺砍了許多樹木,在桑沽兒河畔支營居住。原來這不兒罕山裡,有一座極峻險的高嶺,名為古連勒古嶺,嶺下便有一條河,盤迴屈折,水波清澈,中多魚蝦水族,喚作桑沽兒河。內中又有個青海子,貔狸甚多,其形如鼠,肉味異常甘美。帖木真同了兄弟每天放馬射獵,甚為自由。那也速該曾有八匹好馬遺留下來,都長得十分雄駿,帖木真不勝愛惜,朝夕喂飼,甚為當心。
這一天,別勒古臺騎了匹老馬出外射獵,家中馬房內忽然來了一大群強人,將八匹馬盡行劫去。帖木真獨自一人在家,孤掌難鳴,不敢和強人爭奪。等到天色將晚,別勒古臺打了許多貔狸,放在馬鞍上,笑嘻嘻地走將回來,帖木真即將馬匹被劫的事告訴了他。別勒古臺立刻要去追趕。合撤兒道:“你打了一天的獵,已經很辛苦了,讓我去罷。”帖木真道:“我因沒有人守家,不然早就追去了。現在你們回來,家中可以放心,自然還是我去追去了。”一面說,一面跨上那匹老馬,攜弓懸箭,沿著蹄跡,追尋下去。
疾行了一日一夜,直至天色黎明的時候,經過一處草地,見個青年在那裡擠馬乳,面目之間現出一股英氣,帖木真一眼瞥見,知道這個青年不比尋常,便上前拱手問道:“你可見有人牽了八匹好馬,走過此處麼?”青年答道:“有的,在日光未出時,有群人趕了八匹馬,從此馳過。”帖木真道:“這八匹馬乃是我的,被強人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