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機會,趕快逃走罷。況且你母親好多日不見你回去,必定疑心你被害,在家中不知怎樣的悲傷呢!也應該快些去安慰她。倘若路上遇見了泰赤烏人,休要說出我來。”講罷這話,竟自掉頭而去。帖木真想道:“我如今腹中飢餓,困憊異常,身上的衣服裡外溼透,回家去還有許多路,又在這黑夜之中,倘若冒昧前進,不識路徑,碰見了仇人,豈不送了性命?我看這鎖兒罕失剌很是慈悲,蒙他吹散了泰赤烏人,叫我逃走,固是一片好心。但我此時寸步難行,哪裡還能趕回家去呢?記得日間,鎖兒罕失剌的兩個兒子見我帶著枷,關在營帳裡面,很是可憐,暗中還給了我一頓乾糧。
就這上看來,鎖兒罕失剌父子都是忠厚長者,我何不趕往他家,求其救援哩。“遂即將身上的衣服擰乾,順著河岸找往鎖兒罕失剌家去。
此時天色昏暗,辨不得出方向,幸虧知道鎖兒罕失剌是打馬**為生的,通夜不睡,便尋著聲音找去,果然一找就著,打門進去。鎖兒罕失剌還未曾睡覺,見了帖木真,怔了一怔道:“你不回去見你母親和兄弟,來到我家做什麼呢?”帖木真垂淚道:“我肚裡飢餓,衣服溼透,坐騎又復失去,這樣的昏夜,哪裡還能趕這許多路回到家中去見母親兄弟呢?只求你老人家垂憐,救我的性命罷。”鎖兒罕失剌本來憐憫帖木真日暮途窮,很想救他,唯恐將他留下洩漏了風聲,被眾人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亦不能保,因此躊躇不決。內中走出兩個青年,向鎖兒罕失剌道:“雀兒被鷹鸇驅逐,飛向叢草裡躲藏,草兒尚能遮蔽著它。帖木真窮困無奈,來投奔我們,我們不能援救他,連草兒也不如了。”鎖兒罕失剌聽了這話,方才點頭答應,讓帖木真存留下來。先將他刑具除去,又取了他兒子的衣服來,叫他把溼衣換了,然後命女兒取了馬乳麵餅,給帖木真充飢。
帖木真連聲道謝,接過來一面吃,一面問兩青年和女子的名字,方知兩青年,一個叫沈白,一個叫赤老溫,那女兒名喚合答安。
帖木真說道:“今蒙相救,倘有出頭之日,必報大德。”說著,細看合答安時,見她生得柳眉鳳目,杏臉桃腮,嬌小玲瓏,甚是可愛,心內甚是羨慕,反把自己眼前的憂患忘記了。還是鎖兒罕失剌向他說道:“你藏匿我家,倘若被人覺察,非但你的性命不保,連我家也要受累。後面有一輛載羊毛的車兒,你可存身在內,所有飲食,自有合答安來照料你。”帖木真連連答應。鎖兒罕失剌便命合答安送他往後面去,並囑咐女兒道:“帖木真藏在車中,須要你當心料理,他如飢餓,可取飲食給他。”合答安也答應了,引著帖木真來到車旁,將車門開了,兩人動手,搬出了許多羊毛。
此時天氣炎熱,合答安搬了一會,已累得香汗零零,嬌喘微微,分外覺得嫵媚動人。帖木真心中十分憐惜,便撫著她的肩膀道:“我來到此地,倒拖累你忙碌了。”合答安微笑說道:“這有什麼要緊,我打起馬**來,你還沒瞧見,比這個要吃力幾倍呢!”帖木真乘勢握了她的纖手道:“你打馬**的吃力,是自己的事情,如今搬羊毛的吃力,乃是為著我的,我受了你這樣恩德,如何報答才好呢?”合答安聽了,將秋水也似的目光斜溜了帖木真一下,說道:“快快進去躲著罷,性命要緊,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呢!”帖木真無奈,只得舍了合答安的手,爬進車去。合答安又將羊毛搬上車,替他遮蓋了身子。
帖木真連聲嚷道:“這個樣子,豈不要熱殺我麼!”合答安嬌聲說道:“你休高聲叫喊,倘被鄰家聽見,如何得了?此時只要保全生命,雖然炎熱,也要忍耐。”帖木真聽了,方才不響。
到了夜間,合答安又取了食物來給他充飢,帖木真向她哀告說:“姐姐,我實在悶得難受,倘若在這車中再藏半日,必然氣絕身亡,你行個好,讓我出外透一透氣罷。不然,就給我飲食,也吃不下去,望你可憐我罷!”合答安見他這樣,心內好生不忍,只得放下食物,又將羊毛搬開,讓他出外。帖木真跳下車來,渾身大汗,那羊毛是個柔軟之物,沾了汗氣,一齊粘在帖木真身上,弄得滿頭滿臉,連眼耳口鼻中都是羊毛,望上去好似一個自毛人。合答安見了,禁不住吱吱的笑將起來。
帖木真十分焦躁,用手在面上身上,亂撲亂抓。那羊毛沾了汗,好像長在身上一般,任你使盡氣力,也不肯下來。合答安忙取了一條手巾,替他慢慢地撣著。撣了半日,方將羊毛撣去。帖木真把食物吃了,合答安仍要他匿入車內。帖木真連連作揖道:“好姐姐,此刻天已昏黑,諒必沒有人來,你讓我在外面涼一會罷。”合答安見了這般樣子,也不忍叫他再入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