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回過神來,含笑看著白芳,她是高興啊?居然回到了九歲時候,數年庵中的清冷,雖是在庵中抄經,可庵中上下個個都是看臉色行事的主兒,人人可欺,她又啞了,什麼粗活、重活也是幹過的。
“白芳姐姐,我沒事,我很好。”
叫她白芳姐姐?
白芳整個人怔在那兒,一動不動,彷彿見鬼一般的愕然,伸手便要來撫素妍的額頭。
素妍道:“我娘說得對,丫頭也是人,我不該總是頑皮戲弄丫頭、欺負她們,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白芳的臉色變得逾加難看,不是小姐腦子有問題,就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白芳,我說我會懂事的,不再為難你們做丫頭的。”
素妍的話一落,白芳扭頭就出了房門,一路快跑,天啦,小姐莫不是被這幾日的高燒燒壞了腦子,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定要去告訴青嬤嬤。
白芳的人未進小廚房,聲兒先到了:“青嬤嬤,青嬤嬤……你快派人去請太醫,小姐好像有些不對。”
青嬤嬤的手微微一顫,扭頭看著外面進來的白芳:“小姐又發燒了?”
白芳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嬤嬤,剛才小姐說,她不會再戲弄我們做丫頭的,還說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在素妍十五歲以前,她最愛乾的就是捉弄人,丫頭、婆子都沒少被她捉弄過,任父親、母親說了無數回,她依舊不改,有時候還會變本加厲,疑心是哪位被她欺負過的丫頭去母親面前告了黑狀,於是會更刁鑽。
白芳聽素妍那麼說,是害怕。
青嬤嬤則是歡喜,心裡暗歎:小姐終於懂事了,可同時也有一個疑惑,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莫不是隨意說說的。
“白芳,小姐真的這麼說了?”
白芳連連點頭。
以前,小姐也會說類似的話“白芳,乖啊!我賞你的!”那盒子裡指不定就裝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不開啟還不成,非得讓你開啟不可,待得白芳開啟時,裡面卻是一條可怕的蟲子,或是一條老鼠,能把人嚇個半死。
但,像今兒這樣,素妍說得認真的還真是第一次。
青嬤嬤笑道:“小姐真的這麼說了?”
任素妍如何戲弄旁人,她自小對青嬤嬤還是個例外,至少沒有捉弄過青嬤嬤。
轉而,青嬤嬤輕嘆一聲:“小姐啊每次都對太太如此保證,可哪次又真的做到了,長則能管三天,短也就半個時辰。好了,小心服侍就是了,看來小姐的病是真好了許多,要不然也不會再去捉弄你。”
白芳覺得,這回和過往不同,因為素妍說那話時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捉弄人。
青嬤嬤道:“我知道得月樓裡的丫頭不容易,雖然小姐是頑皮了一些,但她的心地善良,不過就是喜歡捉弄人罷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聽說,這皇城其他達官貴人府邸裡的少爺、小姐們,重摺打死人,輕折就是棍棒發落,與這些相比,我們家小姐算是好的了。”
白芳哪敢說小姐的不是,只是小姐剛才那話的確嚇著她了。因為過往,這等要懂事、聽話類的言語,只是講給江國相和太太說的,可今兒卻對她一個丫頭講。
“嬤嬤,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小姐好像是認真的……”
青嬤嬤已經見多了素妍在太太面前保證類的話,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微微一笑:“好了,小姐是鬧著玩呢,你也不必大驚小怪的。”
白芳一半驚詫,一半歡喜,卻生生被青嬤嬤潑了盆冷水。也是,許是她大驚小怪了,小姐不過是隨口說話,許又是想著法子地捉弄她。
白芳問:“嬤嬤這裡可要幫忙?”
“不用,你且回去陪著小姐,她身上起了幾個水泡,可不許她撓破了,不小心就要留下疤痕的。”
白芳應聲,提著裙子回到房裡,一進去,就見素妍?q著繡鞋站在窗前,大叫一聲:“我的乖小姐,快去床上躺中,小心吹了風。”
素妍望了一眼:“我沒事,渾身都不舒服,就想走走站站。”
“可你現在是病人呢,等你好了,奴婢陪你四處玩耍,可好?”
素妍不想為難白芳,這一世,她想好好珍惜親情,不再讓母親為自己操心。前一世,揹負了“刁蠻女”的聲名,害得許多名門望族的公子聞之如遇猛虎惡狼。她也不會再戲弄丫頭、婆子,從而落下個“虐待下人”的罵名,明明是戲弄,不知怎的就變成了惡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