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多好的才貌,偏偏沒人來提親,倒有兩家來提的,一個是曹玉臻,可這人除了相貌可以入目,江舜誠父子都說此人人品不好。
虞氏近來的心思都在素妍身上,此刻聽到江書麟與柳飛飛好了,心裡一陣一陣的難過。柳飛飛若是嫁別人家可以,但嫁給她兒子,虞氏越想越來氣。“回去歇著,這事我知道了。”
虞氏拉著黑臉,冷凝成霜。
何氏猜想:這事虞氏定會反對的。
柳飛飛有甚好的,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若是成親了,連份嫁妝都沒有,如若真有,恐怕還得他們來置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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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燈火通明,歌舞昇平,舞姬款款舞動,身姿曼妙而起。長袖沖天張揚,輕逸若雲。畫眉娟美,燈影昏惑,金樽灑華殿。碧玉金釵急速晃動,迤邐出一圈圈的金影。
曼妙舞姬足尖點地,翻身一躍,半空中的影姿流暢而綽約,蝶飛花粉,燕舞碧空。結伴袖如春水粼粼而動,清眸嫵媚,嫣然一笑百媚生。婆娑成舞浮華笑。仿若驚鴻照影,又似鴻雁翻飛,更似九天仙女卓然出塵,裙裾飛旋,百回千轉,流光水月,美如夢幻。
養心殿上,設下了熱鬧非凡的慶功宴,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及西北立有功勳的將士坐滿大殿。
懷化大將軍陸平安看著面前飛旋的倩影,醉眼朦朧。那圈圈飛揚的血紅舞衣,彷彿結義兄弟的鮮血,瞧著瞧著。扒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一會兒叫大哥,一會兒叫二哥……
楊秉忠知他酒瘋發作,朝一邊的陸康打手勢。
陸康過來,扶住陸平安。“爹!你醉了,我扶你回家。”
“家?康兒,我們哪裡還有家,你娘死了,你大哥死了,我的結義兄弟都死了。他們死得慘啊!我們沒家啊,我們沒家啊……我的老家在魯地,我十六歲時便從了軍。這一呆就是近四十年啊,近四十年啊……”
原本一片歡騰的大殿,頓時因為陸平安的哭嚎冷靜了下來。
左肩王起身,示意江書麟幫忙。
江書麟離了酒宴,扶住陸平安。低聲道:“陸大將軍,你醉了!”
陸平安搖搖晃晃。推開江書麟與陸康,朗聲道:“我沒醉!本大將軍沒醉!瞧,我還能走得穩。”走到大殿中央,看著身邊跳舞的美人兒,伸手一撈,撲了個空,再伸手去抓,幾名美女嚇得尖叫連連,四下閃躲:“本將軍為了北齊,浴血沙場,妻子死了,長子戰死沙場,一把年紀孤苦一身,兒子三十,尚未成家啊……”
陸康雖有三分醉意,卻腦子靈光,此刻見父親發了酒瘋,嚇得醉意全無。拉了陸平安,跪於大殿,抱拳道:“請皇上恕家父冒犯聖顏之罪!請皇上恕罪,家父醉了,末將便帶他下去。”不敢多說,拽上陸平安。
陸平安掄著拳頭,大聲罵道:“臭小子,你敢管我!不許管我!你給老子記住了,得娶你大伯的小女兒,不許嫌她長得醜,你可納妾,納一堆的小妾,但正妻必須是她,聽見了沒有?”
陸康見陸平安掙扎,將他扛在肩上,風風火火就出了大殿。
江書麟生怕出事,跟著退出大殿,帶了陸康往出宮方向行去。
皇帝端坐金殿,雖未說話,可看到陸平安衝上大殿抱舞姬,心裡還是不痛快,這是失禮,要是換成尋常人,他一定會當即龍顏大怒,下令斬殺。但,這是在軍中呆了近四十年之久的陸平安,他忍了!
他若殺武將,便會被人非議,說他殺了有功將領。
即便是失禮,他也得忍!
楊秉忠起身抱拳稟道:“請皇上饒恕陸將軍醉後失禮之罪!”
大殿上的群臣有看熱鬧的,有小聲議論的,還有人起身道:“懷化大將軍醉後失態可恕!但,仗著自己立有軍功,目無皇上,不可不罰!”
左肩王道:“皇上,請饒了陸將軍醉後失儀之罪。他是心裡苦,三十多年前,他與軍中另兩位將軍結為兄弟,與西歧開戰以來,他們都陸續戰死沙場,有的是父子幾人同時戰死,甚是慘烈,他是想到自己榮華富貴,可他的兄弟卻都死了。”
有臣子朗聲道:“左肩王幫部下求情沒錯。若說苦,這滿殿的群臣,誰心裡沒有幾件苦楚辛酸事,要是仗著心裡的苦,就能冒犯天顏,豈不亂了朝廷規矩、國法。陸將軍醉後失儀乃是事實,皇上,不可不罰!”
武將深曉邊關打仗的苦,屍骨如山,鮮血如流,那是一種悲狀,更是一份蝕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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