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不悅地道:“我這輩子,最恨的便是世外二字,把我好好的女兒都變成什麼樣兒了。”
她想說,成野丫頭了啊。可這,到底是她的寶貝女兒。
世外高人拐走她的女兒,教了素妍一身的本事,可素妍因為有這些本事,竟難覓好姻緣,這怎不讓虞氏煩心。
早前,皇上說過幾回賜婚的事,可這大半年竟再沒提。
江舜誠不願意把女兒嫁入皇家,虞氏只求自己的寶貝女兒能過得安穩、幸福,至於旁的並無多求。
虞氏的目光都停在江舜誠手裡的家書上,急切地問道:“妍兒可說何時歸家?”
江書麟小心起身,立馬開溜,一口氣跑到院外,發現父兄還在說素妍。直往青林苑方向奔去,還沒入院,便見兩名小廝抬著一隻箱子走了進去,後面跟著江傳遠兄弟二人,臉上笑盈盈的。
慕容氏母女倆坐在花廳上,展顏看到箱子,道:“姑姑還真是說話算話,答應了幫我們買些像樣的禮物送人,還真送來了。”
開啟箱子,裡面又另有幾隻錦盒,每隻上面貼有字,或寫著“胭脂水粉”,或寫著“蘇繡錦帕”,或寫著“頭飾髮釵”,又單擱了幾塊上好的綢緞料子,將一隻大箱子塞到滿滿當當。
慕容氏取了頭飾髮釵的錦盒,啟開一看,裡面真真是一盒的頭飾,從髮釵、耳環到項鍊,一應俱全,“我的個老天,這得多少銀子?”
“只怕得不少呢?”展顏取了一支髮釵,細細瞧去,是金鑲玉的,落在眼裡。多了幾分精緻。
江傳達“咦”了一聲,旁邊擱了一封信,取了遞給慕容氏。
母女二人低聲念讀了一遍,幾人站在旁邊聽著。
展顏道:“是小姑姑託人幫忙置備的,這信亦是一早就寫好的。”
慕容氏道:“不管怎樣,她有這份心便已足夠。我正愁年節時不知如何與各府的太太、夫人們送禮,這下可全都有了。”
“娘,江南的好東西很多。回頭我再問問大伯母,看皇城都是怎麼送禮、還禮的,往後就讓舅舅、舅母在江南幫我們採辦。這樣也省心不少。”
慕容氏擱下家書,這才留意到江書麟,不安地問道:“婆母可有為難你?”
江書麟淡然笑道:“二嫂不必放在心上。正訓罵著呢,三哥帶了小妹送回來的箱子,我趁著那空兒溜了出來。”
慕容氏舒了口氣,“六弟,你若真心喜歡飛飛。就得堅持,不可放棄。你是男子無礙,可你們好了一場,家境好的只怕再不肯要她。唯有你堅持,才有她的退路。”
江書麟點頭,神色凝重。他自是明白的,女子與男子不同,一旦相好。除了那人,再不能嫁給旁人,即便二人是清白,往後也會被人非議。
“二嫂,我懂的。我不會負她。我已經在爹孃面前說了,這一輩子。我江書麟只認她一人。”這不僅是承諾,而是對柳飛飛的呵護,一開始柳飛飛亦有諸多顧慮,但還是接受了他的表白,不再視他為六哥,而是當他為情郎。
展顏道:“要是小姑姑在,她主意最多,定有法子解決的。”
臘月二十六夜,江家上下老小,齊聚在偌大聚客廳,坐了滿滿的三桌,大家說說笑笑,孩子們哭哭鬧鬧,煞是熱鬧。
眾人不談素妍,不提江書麒,生怕觸及了虞氏的傷心處。
這是江家近二十多年來,最熱鬧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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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更二刻時分,兩騎駿馬自南城門而入,一路策馬急奔,兜轉之間,近了右相府偏門。
素妍跳下馬背,喚了門丁,亮出身份,門丁忙哈腰道:“縣主回府,快稟報相爺和太太。”
“天色已晚,不用稟報了,牽馬去馬廄餵食。”素妍說著掩起紗帷帽,這幾日趕路,甚是疲乏,與柳飛飛一前一後地往得月閣。
得月閣的院門早已關合,不待細想,縱身一躍,翻過院牆,落在院子裡。
柳飛飛東瞅西望,“都睡了呢,睡得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她們睡得早,是我們回來得太晚。”
驚醒的青嬤嬤疑為夢境,睜大眼睛,側耳聆聽,確實聽到院中有人說話,赤足下床,走到窗前,藉著盈盈的光亮,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當即大呼一聲:“縣主!柳小姐,是你們嗎?”
素妍道:“嬤嬤,是我,我回來了!”
第一次,突然就回府了,而這一夜竟是深夜抵返家中。
初秋與白芷聽到聲音,二人當即翻身下床,見是素妍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