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五旬的楊元帥含笑望著她:“江七,昨晚一役,你立有奇功,若不是你在後方坐鎮,今日的戰局就會扭轉。”
他們只顧奔襲,卻沒料到這麼快,拓跋昭會來夜襲。
若是讓拓跋昭偷襲成功,今日大捷的便是敵軍。
左肩王問左右道:“各營的傷亡如何,我們要儘快回稟朝廷。”
江書鯤答道:“回稟元帥、左肩王,已令人清點人馬,屬下的玄字營此役傷亡不大。”
有人哈哈大笑:“丁字營傷亡也不大。”
楊元帥看著素妍的目光更慈愛了幾分:“江七,你能不費一兵一卒活捉五萬西歧將士,實乃罕見。”
素妍垂下眼簾,謙遜而恭謹地道:“元帥沒怪我使用非常手段就好。”
左肩王道:“兩軍交戰,只有結果,沒有正大光明之說。要是說光明磊落,就沒有偷襲、夜襲這樣的法子。是拓跋昭過往慣使的兵策,比你還要過甚。咱們此次能大捷,你功不可沒。”
“左肩王謬讚,小女愧不敢當。只是覺著拓跋昭大敗,是不是要趁勝追擊?一口氣將他們趕出我北齊境內才好。”
素妍的話落,立時就有將軍請命,要帶兵追擊,請命之音不絕於耳。
宇文琰也在其列,他眼神異樣的凝視著素妍,那是欣賞,也是由衷的感佩。
左肩王笑道:“琰兒,你領五千精兵去吧!”
“是!”宇文琰領命欲走。
素妍說了聲“且慢”,神色溫和,道:“我最討厭打架了。能不動手就不動手,我的小帳裡有麒麟飛彈,去找飛飛,讓他給你幾十枚。許有用處。”
宇文琰未答。
其他人卻被她的話惹得似笑非笑。
貌似他們男人都專愛打架。
素妍道:“我找你要硫磺,一半用在麒麟煙上,一半才用在麒麟飛彈上,否則只憑夜風,哪能活捉那麼多人,也派了十幾名精兵混到西歧人裡,在暗處放飛彈,這才捉住阿保金。”
宇文琰心頭一暖:“多謝江七。”
她很討厭左肩王給取的綽號,“去吧!”面容一凜,羞惱地道:“從今天開始。誰再叫我江七我和誰急。我有名有姓,怎的取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兒,我叫江素妍。不許再叫我江七!”
一話落,帥帳裡的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連慕容氏也捂嘴笑著,她衝素妍招了招手,素妍走近江二奶奶:“左肩王最討厭。閒來無事,就喜歡給人取綽號。”
江二奶奶慕容氏道:“小姑,走,我們去帳裡說話。昨晚從西歧人的大營得來不少風乾牛羊肉,我讓人挑些好的給你送去。”
素妍並不喜這東西,一想到沒有煮熟。直接割成小塊風晾乾食,心裡就噁心。可在江二奶奶(江書鯤之妻慕容氏)一番勸說下,嘗試著吃了一些。倒也不算難嚥下口,尤其是沾了醬料之後,倒也變得美味可口。
*
宇文琰帶了五千精兵,沿著一路狼藉的路上追奔而去,越往深處尋去。越少看到丟棄的衣服鞋襪,瞧得出來。昨夜將西歧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只想到了硬拼,沒想到會有毒煙。
一夜的疲乏,此刻的拓跋昭正在一片胡楊林中歇息,只聽探子來報:“啟稟元帥,北齊人的追兵到了。”
拓跋昭突地起身,翻身上馬,帶著眾人往草原深處奔去,不可以被捉到,六軍統帥被抓,往後還如何立於天地間,西歧是不會要一個曾做俘虜的儲君。
狼狽逃出胡楊林,上了一條不知名的小路,前方路上豎有一面旗幟,拓跋昭豁然抬頭,心頭一沉,竟是他的師弟含笑盈盈地看著拓跋昭:“師兄,不與我一起坐坐麼?這般倉惶出逃,可想過被活捉的七萬將士。”
那樣身中毒煙的人,居然沒死?
他寧可死了七萬,也不要被活捉七萬,這將是莫大的恥辱、笑料,因為活捉比殺人更難。
就算是輸,輸人不輸陣,拓跋昭回以一笑:“在我眼裡,師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沒想居然也會使如此下三濫的法子?”
宇文琰微微一笑,抱拳道:“師兄抬舉了,兩國交戰以來,師兄的法子都光明正大?我看未必吧,師兄昔日發兵攻打我北齊,一雙彎刀枉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師兄心裡比我都明白。冷月城、胡楊城,一夜之間都被你變成了人間地獄,現在你又和我說什麼下三濫的法子。
我只對君子而君子,同樣的我對小人也願做小人。君子相處,自然是磊落大方。小人相對,若行君子之禮,我還能有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