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算他命大。”沈氏面帶冷意,並不瞧聞氏。
聞氏親眼目睹了母親、大嫂的自盡,也知曉了父兄的慘死。她真的再沒有什麼可以依仗,能靠的就剩丈夫和孩子。這些日子,她日夜備受煎熬。
沈氏道:“小九被你摔斷了腿,如今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上回太醫來接骨,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讓下人聽了都能落淚……”她擱下茶盞,神色俱厲,“偏你這個做母親的就能如此狠心。多好的孩子,生生就被你摔斷腿了,太醫說小九他日就算好了,也會因天氣變化而留下病痛……”
聞氏垂下頭,她來這裡後,沒有人告訴她關於江書麒父子的情況。
愧疚、自責和害怕日夜糾纏。
沈氏道:“今兒我來,是特意來送五老爺的休書。官媒署、江家祠堂都已將你是五老爺妻子的事給銷了……”
聞氏驚呼聲“不”,身子一搖,軟坐在地上,驚恐萬分地道:“不!書麒不會這麼狠心的,不會的……”
“不是她狠心,是你狠心。當初他是你的丈夫,你拿著木棍就敲他的頭,要不是他命大,豈不被你那幾下活活打死了?還有小九,他不過是三歲的孩子,你怎麼就能把他的腿摔斷,害得一個好好的孩子變成瘸子……”沈氏神色俱厲,“那日你在官府受了二十棍想入府門,我就該把休書給你,看你可憐,這才擱下。早前,老候爺、五老爺都焚香祭祖,通稟了休你之事。”
聞氏頓了一下,抖開漂亮的綢帕,優雅自如的拭著嘴角。“老太太、我和二房太太幫忙替五弟相看了幾位名門女子,五弟過了目,已經選中了冀州世族杜家的小姐,聽說這杜小姐在冀州是出名的才女,深得五弟之心……”
前面剛說了休她之事。
後面就說江書麒已經相看選中了新人。
聞氏沒想,江書麒會這麼快,會真的狠心休她。
她曾千百次地想,如果江書麒能原諒她,她一定做一個好妻子,什麼都聽他的。
可她沒有機會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你放心,杜小姐作出承諾,與五弟成親之後,必視小八、小九如同己出。這一點,你勿須費心。再則,上有老候爺、老太太在,又有我們幾房太太在,郡主也是個憐惜人的,自不會讓人欺了他們去。小八每日除了照顧小九,還跟著老候爺讀書識字,也是個用功的……”
江一全家人站在一側,聽沈氏不緊不慢地說話。
原來聞氏被休了!
這個女人居然打傷丈夫,摔殘兒子,真真是駭人聽聞,也難怪江家會將聞氏休掉。
聞氏愣了片刻,終於回過神來,扒在地上,像狗兒一般爬到沈氏腳下:“大嫂,我錯了!你原諒我這回,我再不敢搬弄是非了!我再不敢欺負書麒了……”
沈氏從懷裡掏出休書,遞給聞氏,聞氏含著淚,拼命地搖頭,說什麼也不肯接。
沈氏鬆開纖手,休書從指尖滑落。
緩慢飄揚,如雪花,似晚秋的最後落葉,劃出曲線,訴說著無盡的悲涼。
“大嫂……”聞氏淚流滿面,最初她是害怕的,可一直沒拿到休書,她以為書麒捨不得,到底是七年的夫妻,他不會休她。
沈氏冷聲道:“我給你幾條路選。一,從今往後你在這處莊子上養老,若是他日想嫁人了,將你如得力的大丫頭一般風光出嫁。”
文忠府的大丫頭……
原來,她再不是太太,而是奴婢。
拿她當江家的奴婢看,和奴婢一樣的出嫁、配人。
“二,送你去十一王府,你不是還有兩個在十一王府為妾侍的妹妹麼。你可以與他們生活一處。”
聞氏搖了搖頭。
她猜到了江書麒也許會休自己,可等了這麼久,又讓她以為,他顧念夫妻情分,到底不忍心。
聞家敗落了,父親被凌遲處死,兄長、侄兒都被腰斬於菜市,她沒有見過,莊裡有人去瞧過的,回來後還津津樂道的說著那日的慘狀。
夜裡,她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到了父兄被殺的畫面。
既然改變不了,她就接受盡量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昔日,我嫁入江家,田莊、店鋪是教給我母親打理……”
如若不是心存怨恨,她把東西留在江家,就算被休還能拿回自己的嫁妝,往後也能衣食無憂,沒想現下這些賴以生活的全都沒了。
“但我還有頭面首飾、衣服絲綢……”
沈氏笑了一聲,“這些東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