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每年夏天,江家都會舉辦一次賞蓮會。那時,滿皇城的官太太、小姐們雲集一處,說長道短,好不熱鬧。
聞氏的心一陣陣翻騰,立在了荷花池畔,就這樣死了吧,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也能落個好名聲。
拿定主意,見四下無人,她“撲通”一聲跳了下去,水和著淤泥嗆入嘴裡,令人窒息,
她為什麼要死,死了什麼都沒了,有句話不是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麼?
聞氏想到這兒,拼命的撲騰著,水聲終於吸引經過的兩名小廝。
小廝甲大叫一聲:“有人掉荷花池了,快拿根棍子來。”
死,原來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害怕這種不能呼吸的感覺。
母親、大嫂都是撞壁身亡,那一定很痛,她們流了那麼多的血。
聞氏抓住了棍子,被兩名小廝拉了上去,她一身泥濘,面目全非,扒在地上喘著粗氣。
兒子不要她,她還可以再生。
夫君沒了,她也能再找。
那麼多被休棄的女子,離開第一個夫君,也還能嫁人。
小廝乙道:“你這婆子,這麼寬的路,怎的就掉下去了?”
他們以為她是府裡哪處的婆子。
挽著婦人頭的她,臉上全是汙泥,是誰都會以為她是婆子吧。
回不去了,連兒子都不要她,江書麒又怎會要她。
她不能過苦日子。她要榮華富貴,她要綾羅綢緞。
聞氏自偏門而出,出了方,方拿帕子拭去泥濘。
她出去夠久了,聞雅雲姐妹遣了丫頭在偏門上候著訊息。
當看到一身泥寧的聞氏歸來,兩人都嚇了一跳,“大姐,你這是……”
聞氏笑了起來。故作輕鬆地拍著胸口,“一直以為他是文弱書生,沒想發起火來還這麼厲害,一下就把我推到荷花池了,也好!這樣一來,他的氣也消了,又有小八、小九在一邊哭鬧求情,吵著要娘,他……”
聞雅霧歡喜道:“大姐是說。大姐夫氣消了嗎?”
聞氏垂頭道:“他已經和杜家小姐訂了親,說要是退婚怕是不成了,他不敢忤逆老太太。”
聞雅雲見她面露難色。道:“來人。扶江太太沐浴更衣。”
聞氏道:“可想到她要娶別人,我這心裡不舒服。”
聞雅雲道:“這也怨不得人,誰讓你做錯了事。大姐夫還願意要你,已是燒高香了,別不知足,回頭再與我們說說那樣的情形。”
“好!”聞氏答應得爽快。心頭悲涼。
她必須拿著那一半嫁妝,哪怕是欺騙妹妹也在所不惜。
傅妃哪是個省油的燈,如今想吞了王妃的嫁妝,待她得到了王妃的東西,就會來對付聞雅雲。一個是王妃。一個是小妾,自然是先對付前面的。只要拿下王妃,聞雅雲就算再厲害,也不能與王妃相比,為了自保,還不得乖乖拿出來。
聞氏褪去衣衫,抓了澡豆,泡在湯裡,腦海裡都是今日所見的一幕幕……
她連自盡的勇氣都沒有,那種無法呼吸,那種立時會斃命的恐懼,讓她又決定了繼續活下去,不僅要活著,還得好好地活著。
既然聞雅雲的嫁妝可能被傅妃奪走,為什麼不是她拿一半,不相干的人拿得,她這個做嫡親姐姐的更應拿得。
如此一想,聞氏越發心安。
重新著好衣衫,出來時,聞雅霧便迫不及待的道:“大姐,六姐都快等不及了,想聽你說說江家的事。”
丫頭給聞家姐妹沏了碧螺春。
聞氏眉飛色舞地講敘著在江家的事兒,“我從文忠候府廚房小門進去的,一進去就被廚房的管事婆子給認出來了,非不讓我進,多虧了六妹給的銀錁子,我塞了三兩銀子給她,她這才讓我進去。沒走多遠,又遇見了大房的大丫頭,只得又給了二兩銀錁子……”
真真假假,分明一共打賞了四兩銀子出去,卻被她說成是打賞了十四兩銀子。
“好不容易到了靜瀾院,就聽到裡面人聲喧譁,原是大房太太領著幾個年輕的奶奶在準備迎娶杜氏的聘禮。我數了數,有足足二十二抬,每抬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聞雅霧聽到這兒,一臉同情,原是正房主母,因為做錯了事,就得低頭伏小。
“我哪敢去見她們,這些個太太、奶奶就是給幾百兩銀子,都不會讓我見孩子和五老爺。我就藏在一邊,等他們走了,方才進去。”聞氏想到小八、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