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珍聽到傳玲在那兒絮絮叨叨地抱怨,生怕她說錯了話,鬧出笑話來,繞過護衛,追到前面,笑道:“人多熱鬧,這樣才熱鬧嘛。”
傳玲冷聲道:“熱鬧什麼呀?你沒瞧見,他們今兒拉著大祖父、大祖母說話,他們趕了那麼久的路,早就累了,偏拉著說話不放。說的是什麼?還不是想打大祖父的主意。
‘大伯母,這是我小女兒傳珠,可是晉陽出名的美人兒,瞧瞧,下年就及笄了,還沒許上人家呢……’”傳玲繪聲繪色地學著義叔婆的語調,學罷之後,“呸”了一聲,“不就是聽說當年大姑姑跟了大祖父去,找了個好婆家,如今是二品誥命夫人眼饞了麼,想讓傳珠做官太太。去年有多少人去提親,她是怎麼說的,‘我家傳珠是要嫁官宦人家的’,呸,什麼德性!”
素妍含著笑,並不接話,只覺得傳玲說得很是有趣。
傳珍拉了下傳玲,“別亂說話。”
傳玲歪頭爭辯,“你還護她?上元佳節那天,我們去護城河放燈,她還笑話我們倆長得醜。憑什麼?要說起來,我們和郡主姑姑才是最親的。”
田小倩不顧曲徑兩邊是溼土泥濘,提著裙子跑了過來,接過話道:“二表姐說得對,我們才是最親的,憑什麼要帶傳珠去皇城。回頭讓傳珠那臭丫頭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美人,讓她見到郡主小姨就能羞愧死。”
傳珍低喝一聲:“越發不成樣子,都給我住口。一筆寫不出兩個江字來。好歹都是一個老祖宗的子孫,爭這些做什麼?”
素妍還是不語,只聽她們幾個吵嚷著。
“大姐你忘了,傳珠上回怎麼欺負我們的。我可忘不了。她以為自己是誰,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就不得了。”
田小倩此刻也不膽怯,大聲道:“她連郡主小姨一個小指甲都比不了,西嶺鄉的人說她長得好看,那只是西嶺鄉,姨小可是整個北齊出名的美人……”
白芷按捺不住,厲聲道:“你們說話便說話,扯上郡主做甚。”
田小倩與傳玲吐了一下舌頭,因聽丫頭說白芷很兇。不敢惹她。再不提素妍。
素妍不緊不慢地走著。
兜轉之間。到了二進門裡的大房子裡,大廳上已經擺了上了桌凳,笑聲朗朗。
午後。虞氏與江舜誠睡了一個時辰,醒來又與族裡的人閒拉家常。
滿滿的坐了五桌上,最上面的圓桌上坐著江舜誠夫婦,漸次是白髮蒼蒼的老嫗、江舜信夫婦。
素妍欠了欠身,打了招呼,虞氏笑道:“妍兒,來,快坐下。”
一個丫頭走近白芷,行禮道:“夏女官大人,請入酒席。”
白芷與素妍交換了眼神。白芷客隨主便,往第五張桌子移去,田嬤嬤、青嬤嬤等已經入席,就連童英等四人也被請了過來。
對於江家人來說,這些人雖是下人,卻是有身份的,亦是族裡的客人。
傳玲與傳珠坐同一張桌上,這桌上坐的都是傳家輩的小姐、媳婦,人人面露喜色。
傳玲冷聲道:“瞧見郡主姑姑沒?你長得比她好看嗎?”
傳珠坐得遠,一直在瞧,怎麼也瞧不分明,在燈光映襯下,只曉得那是個極美的女子。今日所有見過的人,給他們的印象便是貌如嬌花、容是明月。
田小倩帶著譏諷地道:“可別再說自己長得好的話,免得讓人笑話。”
江舜誠回鄉,江舜信一家佔盡了風光,誰讓江舜信是江舜誠嫡親的弟弟。
便是族長堯字輩的老祖宗也得給幾分薄面。
江氏族裡的大人物回鄉,這回又會有好事。二十多年前回來一次,給族裡置了八百畝田地。但凡族裡的人,家家都得了族裡田地養家度日,再沒人餓肚子。
十五年前,江舜誠聽說族裡的子孫越來越多,田地不夠,又拿錢置了田產,大家分了一些,還拿錢給族裡建了族學堂,只要是族裡的子弟,便可免費入學。也至這些年來,新一輩的江家子孫,個個都會讀書識字,通曉情理。
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可以依靠的人,能夠讓他們奔上好日子的人,更能讓他們的子孫、兒女過上錦衣玉食的人。
大家亦都是齊太祖時江志淵的後人,是同一個老祖宗下來的。
江舜通道:“哥、二嬸,你們說上兩句?”
江舜誠與族長太太推攘了一番,推攘不過,江舜誠站起了身,朗聲道:“這次回鄉探親,一則是參加舜信長孫傳溫的婚禮,二則回鄉探望族裡的長輩二叔、二嬸;三則是回鄉看眾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