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嬤嬤想到送出去的筆,不由輕嘆:“那麼好的筆……”
“字寫得不好,難道要怪筆不好?好看的未必就實用。那筆的筆桿是用白玉製成,筆毛用的是狼毫,可我用過,還不如我用習慣的琳琅筆。”
琳琅筆,琳琅是北齊最大的筆坊字號,專制各式筆,有毛筆、畫筆,大小不等。每年往宮裡進貢筆,皇城三大文房鋪子裡有賣,卻比普通的筆還貴上三倍,素妍喜歡用這家的筆,這家的筆不掉筆毛,用的時間亦比尋常要久,一支筆能用三個月,尋常筆最多半月。
青嬤嬤啟開盒子,卻見裡面還兩支白玉狼毫筆,不由得驚呼一聲。
取在手裡,隱隱間還能聞嗅到一股墨香,“郡主給張家二位公子的筆,也試用過了?”
素妍點頭。
“這兩支好使,所以擱在下面,那兩支不好使的放在上面。在嬤嬤眼裡,我是不是當真是個傻子?”
亦或,她是一個沒心眼的人。
經歷了一番生死,再沒心眼也會有了。
今兒她出手大方,眾人瞧著很爽快,卻不曉她一早就是試過筆的,寫了兩字覺得不好使,就決定送人。
即便不大喜歡,也比尋常的筆看起來貴氣,送人正合適。
給張昌興、張昌隆兄弟倆的筆,她用心地洗過,還在茶水裡泡過一陣,去了墨香,只餘茶香。
青嬤嬤問:“老候爺不是得了兩支麼,這兩支郡主從何而來?”
素妍抬眼,“琰世子給的。”
宇文琰但凡見著好的,就蒐羅了來。討她歡心。
素妍也樂得收下,好用就使,不好用便送人。
青嬤嬤看著錦盒裡,這裡面的東西還不少,除了筆和硯臺,還有幾隻裝顏料的小瓷瓶。
桌案上,排著只筆架,上面按大小、長短漸次掛放著筆。
“郡主。我來硯墨吧。”
素妍將墨棒給了她,青嬤嬤硯了三硯臺的墨,好奇地問:“如何看哪塊好?”
“一,聽聲,哪塊硯墨時的聲音最小;二,看哪塊硯出的墨汁色澤最勻;三。過一晚起來,看哪塊硯的墨最潤。”
原來,分辯是否好硯。還有這諸多的說法。
青嬤嬤來了興致,一塊塊地試,指著胭脂凍道:“這塊的聲最小,其次是翡翠紋的,然後才是彩紋硯。”
她淡淡一笑,“還得看墨汁細膩度呢?”
青嬤嬤可分辯不出來了,伸手在三隻硯裡摸了一下,依舊沒有探出來。
素妍練字。
青嬤嬤硯墨。
主僕二人各有事做,青嬤嬤時不時抬頭審視著素妍寫的字,在她心裡。自己奶大的郡主,字寫得最好的。也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白菲忙完了,接過青嬤嬤手裡的墨棒繼續硯墨。
夜,潤物細無聲,又聽到了簌簌的春雨聲,就像情郎的低語。
素妍驀地憶起,今兒是十三了。後晚宇文琰要來。
次日清晨醒來,素妍站在案前比對三方硯,最後以江舜誠所選的胭脂凍硯為最佳,其次是翡翠斑硯,最後才是彩紋硯。即便是彩紋硯,過了夜,硯裡的墨汁亦未乾透。
將墨汁倒入尋常胭脂凍硯臺裡,白菲洗淨,另兩方硯臺被她小心地收了起來。
梳洗完畢,移往如意堂。
待她到時,江舜誠已經去了大書房,幾房太太、奶奶都趕來向虞氏請安。
虞氏懶懶地依在貴妃椅上,穿著漂亮繡鞋的腳放在腳踏上,神色安祥,見到素妍進來,原來沒有表情,如同廟裡睡著的菩薩臉就露出了笑顏。
行了禮,與幾房太太問了安,素妍在虞氏身邊坐下。
虞氏不滿地道:“勸勸你爹,昨晚又在大書房歇下了,說是在修書,瞧瞧,連你三哥勸他也不聽,一大把年紀,這般看書,怕要傷了眼睛。”
江書鵬勸了無用,虞氏說了也沒用,她將勸人的事交給素妍,江舜誠似乎特別聽素妍的話。
素妍笑著應了。
有下人捧來了早點,素妍取了一碗,喝了起來。
虞氏問:“柳氏如何了?”
沒說六太太,也沒叫長平縣主,更不呼飛飛,直喚柳氏,可見虞氏對飛飛的芥蒂已深。
幾位太太都側耳聆聽,尤其是何氏與張雙雙,正想聽出個原由。
素妍輕嘆一聲,“許是太累沒睡好,氣血不足導致昏迷,養上些日子自會好的。”
虞氏深曉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