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懂規矩,口無遮攔,但這話虞氏愛聽,樂呵呵地,這種實襯人多講實話,並沒有責備之意。
沈氏笑了起來,神色裡頗有些得意,那可江家的寶貝。
慕容氏道:“這是我家小姑子。”
“你小姑子?老天,我還以為是你女兒呢,看她與你女兒差不多。”
全皇城都知道,素妍是江舜誠夫婦步入中年才得的寶貝女兒。
楊雲屏雖是將門之女,可看到這樣的陸奶奶,一陣新鮮之後,亦沒人會喜歡。道:“唉,陸將軍雖然是個武人,可亦是能識字、會打仗的人,自小在邊城長大,哪裡想過娶了位這樣的妻子。”
素妍道:“若是個上進的,許還能改變一樣,原想問她,願不願讀書識字,若她願意,倒也好辦,跟著學便是。沒想她壓根就沒想過這事。”自己不努力,也怨不得旁人。原就被陸康瞧不起,還總以為自己有理。
“我們都受不得,況是陸將軍。他們成親前,陸將軍就找過我爹,請我爹與陸大將軍說項,說他娶皇上賞賜的美人,將陸奶奶配與張爺,陸大將軍沒應。皇上賞的三位美人,都是識筆墨、曉事理的,偏被陸大將軍這一番亂配,唉……弄得個個苦不堪言。”
這便是女子的命運,又有幾個能自己掌握。
若真按照陸康所言,許彼此還能快活些。
幾人進了得月閣,素妍令白芷尋出錦盒,那是一幅《大漠日落圖》,楊雲屏看著很是歡喜。
想到傳言,又想到自己的姻緣。輕嘆一聲,“昔日三妹說,要我遠離皇家,可到底是躲離不過。”
素妍道:“不是已經與吳王訂親了麼,定在何時了?”
隔壁的柳飛飛正在趕繡嫁衣,聽說楊雲屏來了。亦歡喜地過來,甜甜地叫聲“二姐”。
楊雲屏拉著飛飛的手,難掩羨慕地道:“我們四姐妹裡,倒是大姐、四妹是有福的,能與心愛的人結成蓮理。而我與三妹……”所有不甘與委屈都蓄在眼裡,“吳王都是做父親的人了。府裡還有兩個側妃,我……”
她雖已過雙十年華。可她到底是清白女兒家,要她嫁給妻妾成群的男子,楊雲屏心頭多少有些不樂意,卻又不敢違抗聖意。
柳飛飛“咦”了一聲,“做父親了?”
“正月初三許側妃為他添了個長子,舒太妃好不高興。孩子名諱是皇上御賜。”楊雲屏亦只與她們說說心理話,“不瞞妹妹們,我不想嫁。我亦想與三妹這般,狂妄一回,說些任性的話,可我說不出口。父親說皇上賜婚,我又是做吳王妃的,這是楊家一門的榮耀,就連嫂嫂亦勸我,安安靜靜地待嫁。”
任她不樂意,卻不得不為了父兄、家族而安心待嫁,這樣的心裡的話,楊雲屏亦只能與素妍說說,“昨日,我聽到外面的流言,說他心裡喜歡的……其實是三妹,他聽說三妹要與琰世子訂親,還差點逼死了三妹。就這樣的男人,我……”
在素妍的記憶裡,自西北認識楊雲屏,她一直是灑脫而快樂的女子,回皇城不到一月,竟似變了一個人,憂愁的、傷感的,甚至是壓抑的。
好回味在西北時,她們縱馬揚鞭,追逐在黃坡胡楊林、蒼茫草原上的感覺,縱馬放揚,無憂無慮,每日熱熱鬧鬧地在一起鬧著、笑著。
素妍望著窗外,道:“面對命運,給我們的有兩條路。一是安然接受,一是憤然反抗。如果二姐做不到後者,那就接受,心安、快樂的接受,努力讓自己的日子過得踏實而幸福。”
楊雲屏想到吳王喜歡的是素妍,想到他千里追尋,想到他身邊早有兩房側妃,還有幾位府中的美人,滿心的糾結,太多的不甘,卻又不得不被迫接受這一切。她沒有反抗的勇氣,因為她有太多的顧忌。
“二姐,那日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左肩王夫婦入右相府的原因是為飛飛和江六爺保媒、說合。”素妍在刻意隱瞞那日的事,卻巧妙地在楊雲屏預設了事實,“二姐,無論那日發生了什麼,我已釋懷,既然吳王放下,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我江素妍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搶朋友的所愛、姐妹的男人,這一點此生不變。在我心裡,早已將吳王視為二姐的夫婿、我的師兄!”
她說得果決,說得真誠,沒有半分的掩飾。
就在她明白吳王不是她所想要的,就已經徹底地放手。
展顏問道:“師兄……是什麼意思?”
“不瞞二姐,吳王暗藏才華,武功在琰世子之上。他其實是琅琊公子,是朱先生的學生,當年他於我先兩月拜入朱先生門下受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