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跟著杜迎秋學習裱畫。
三太太何氏聽說杜迎秋的事,在背後笑罵道:“跟我學呢,想做賢妻良母,瞧她那樣子,是學得來的麼?真是個賢惠早前就不會被胡家給休了……”
杜迎秋學的裱畫技術,雖未學到十成,卻亦有八九成,比何氏學得更好。
臘月初八黃昏,皇城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鵝毛大雪,入夜之後,簌簌的冬雪飛舞。
在這寒冷的夜裡,素妍用罷暮食,在心裡想了一陣繪《歲寒三友圖》的事,暗暗琢磨了一陣,又在紙上勾勒初試,心頭有了些輪廓,這才細細地描繪起來,梅花、蘭花、翠竹,不多不少躍然於紙,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都巧到好處。
繪完之後,已是四更天時分。方入芙蓉帳中躺下,聽著耳畔的風雪,萬籟俱寂,迷迷糊糊進入夢境。
次晨醒來,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素白。皇城已是煥然一新,窗明几淨,瓊庭寂寂,金瓦覆雪,寒氣逼人。
今兒是臘月初九,一大早,沈氏、慕容氏等幾房太太便召集了各房的丫頭、婆子清掃庭院,連後花園裡的雪也被掃堆成山,一座座的堆在花木園藝地裡,像座小雪山似的。
奇峻與傳鑑、小八等人頑皮地在花園裡打著雪仗,在屋子裡躺了許久的小九坐在軲轆上笑呵呵地看著,見傳鑑擊中了小八,急得大叫:“哥哥,打七哥,打七哥!”
因為天冷,臘月十二是素妍出閣的日子,收拾完雪,就得開始在後花園裡搭建喜棚,還得在每頂喜棚裡另置紅泥小爐。
李碧菱看著後花園裡忙得七手八腳的下人。“這天也太冷了,就算置了銀炭爐子也不頂用。倒不如另挑兩處院子出來,一處來招待男客。一處招待女客。屋子大的擺上四五張桌筵,屋子小的擺兩三桌。照著大小來擺。”
天氣太冷,在喜棚裡用酒筵便不可能。外面多冷,棚子裡就有就冷,就算置有銀炭爐子,可四下的寒意還是透進棚子裡,幾個人往棚裡一呆,只凍得發顫。
沈氏面露失望地看著張雙雙。這話應是張雙雙說出來的才對,大房的人沒瞧出問題,反是李碧菱先一步瞧出來了。
杜迎秋覺得李碧菱這建議不錯,“聚客廳那邊把議事廳、偏廳、都一應收拾出來。只餘休憩廳給客人們說話小坐。那邊屋子大,擺上十五六桌筵席也是妥貼的。”
杜迎秋雖是新進門的,江家上下也不提她早前嫁人被人休棄的事,雖然何氏對不對頗有這意思,到底不敢當著她的提。杜迎秋也不計較。早前嫁過一回原是事實,只是盡心盡力地做好自己的份內事,而素妍是江家唯一的女兒,全家上下都當成一件大事來辦,江書麒也叮囑了。一定要將素妍出閣的喜筵辦得妥帖圓滿。
各房人,出力的出力,有建議的提建議,個個都用足了十成的心。
沈氏最愛面子,事事都想彰顯著長房的派頭、體面來,這回被李碧菱想到法子,只怕臉上有些掛不住。
何氏頗有些瞧熱鬧的樣子,“大嫂和大奶奶是怎麼做事的,害我們平白忙碌大半個時辰,不搭喜棚倒是早說,丫頭不是你們屋裡的,當真不知道心疼……”
沈氏憤然瞪了一眼。
自從江書鵬得了個“嘉興伯”三等爵爺封號,何氏越發有些得意起來,在外人面前擺著“我是誥命夫人”的譜,在自家人面前,時不時說幾句風涼話。此刻,何氏擺出很心疼下人的模樣,倒先埋怨起沈氏婆媳來。
沈氏雖未開口責備張雙雙,光是一個眼神,就足讓張雙雙不悅,她厲聲道:“三嬸嬸不想搭手,只管帶著你的人回三房歇著。”
何氏秀眉一挑,“三老爺就這一個寶貝妹妹,我這做嫂子哪有不幫忙的。”回瞪了張雙雙一眼,歪著頭,怎麼看張雙雙,怎麼不順眼。
慕容氏見這麼說氣頭話,要傷情分,笑道:“都少說兩句,趕緊的把事定下來才好,今兒都臘月初九了,明兒添妝的奶奶、小姐怕是不少。郡主是個熱心的,但凡相識的小姐出閣,都是添了妝的,再不準備好,老太太回頭發作起來,誰都擔待不起。”
沈氏吐了口氣,“男客們就置在聚友廳,女客到青竹苑,清音塢也收拾出來,男客人願賞後花園梅花的,可到那兒小歇……”末了,她神色俱厲地對何氏道:“你不想搭把人,只管回去,可別在這裡發牢騷。”
何氏扭了扭腰肢,一臉不滿,領上三房的下人:“到青竹苑收拾去。”
沈氏道:“大房收拾男客院,二房帶人收拾女客院吧。把屋子裡不需要的東西都暫且搬到就近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