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在冬天來臨前,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產後第三天,就給遠在衛州的童英寫了一封信,內容很短,寥寥幾句,大概是某日某時誕下一子,母子皆安。童英得了訊息,特意打造了一套銀長命鎖遣人送回皇城又另附了家書一封,信裡隱有愧意。
宇文琰從宮裡回來,習慣從身後抱住素妍,然後輕輕地問:“有沒有想我?”而她,總會固執地說“沒有”,雖說“沒有”,可他更覺得比說“有”還要肯定,帶著幾分俏皮,引得他迫不及待地將她吃幹抹淨。
歡娛過後,她扒在他的胸膛上。
“雷家的案子結案了。”
她低應一聲,知她關注著朝堂諸事,宇文琰總會揀了重要的講給她聽。
宇文琰繼續道:“皇上對雷家算是額外開恩,允雷嘏將功恕罪,貶為知州,剝奪爵位,流放撫州,其妻兒依舊留在皇城,家財充公。”
撫州,曾名臨川,在湘西之地,貧脊苦寒。
從一品大員貶為五品知州,連降數級,還是新皇給了恩典,依律當殺。雷嘏因著女兒是寵妃就貪墨收受賄賂,只怕往後更是不敢了,贓銀被朝廷收沒,自家數年攢下的積蓄也有不少被沒走了。
一家人的命好歹是保住了,因只資助了宇文琮二十萬兩白銀,那時候雷嘏還在豫地為官,少不得與宇文琮接觸,原是幾年前的舊事,竟被有心人給翻騰了出來,拿那事做了文章,讓雷家與宇文琮的叛逆案扯上了關係。
宇文琰又道:“因對雷家恩赦,太后頗有微詞。新皇恩赦舒家,令太后侄兒擔任塬東縣知縣一職,戴罪立功!”
戴罪之身,做了知州、知縣,若是再犯錯。便是死罪。
雷嘏有些才幹,而舒家人遠不及雷家人的才能,只是雷家人太善於玩弄權勢。早前以為華嬪是不同的,一朝得勢。竟恃寵而驕,這也給日後埋下了禍患。
華嬪在宮中,最不該招惹的兩個人:皇后與端妃!
素妍好奇地道:“雷家的事兒,以你之見,是什麼人在前後操控的?”
新皇在御史彈劾前一定是得了風聲,卻一直髮作,很顯然有人借了都察院御史之手行事,向新皇施壓,迫使新皇治雷家的罪。
宇文琰微微眯眼,“顧力行!”
“顧力行?”素妍曾猜會是楊秉忠。畢竟楊秉忠父子很護著楊雲屏,有人敢對二皇子下毒,端妃偶爾雖刁蠻些,但性情直率,楊雲屏也曾說過。端妃相較於華嬪,更易相處。
宇文琰道:“八月時,端妃誤食紅花,險些落胎。端妃有個庶妹今年雖只十四歲,卻極為聰慧,為這事入宮調查。紅花是在糕點裡尋到的,又一路查下去。最後直指重華宮。這事直接觸怒了顧家人!”
端妃三四月時失了一個大公主,而今又有人對付她肚子裡的孩子,又豈會縱容華嬪。
“顧力行原是不想插手後宮事,但華嬪想害端妃肚子裡龍胎,他絕不容許。這才使了一招禍水東引,直接除掉華嬪在宮外的依仗。斷其羽翼!”
素妍微眯雙眸,“相較於華嬪,我倒更喜歡端妃一些。端妃不會這樣害人,恩怨分明,就似她討厭謹妃。這在宮裡就不是秘密。她雖討厭,卻沒有害過、算計過謹妃母子。”
顧家與雷家不同,雷家人更在乎得失、榮華,顧家人多了幾分親情,雖然顧家後宅偶有爭鬥,但在外敵面前,一家人全力對外,端妃的庶妹入宮如此用心的徹查此事就能瞧出來,顧家人絕非平庸之輩,一介待字閨中的小姐都如此機敏,旁人就不屑說。
宇文琰道:“也正是因為如此,太后才會如此喜歡皇后與端妃。太后喜歡雅嬪,只是雅嬪每日前去敬孝服侍,但雅嬪的為人是什麼樣子,太后心裡卻是明白的。”他伸手擁緊素妍,“你猜下一位右相會是誰?”
“是誰?”
素妍亦想知道,接連幾位右相或貶,或流放,或丟了性命,這個位置既吸引人,又讓人畏懼。
“岳父舉薦了周耕林,周耕林舉薦了禮部曹尚書,曹尚書又舉薦了冀西都督張德松……今兒的朝堂上倒是熱鬧得很,有畏懼此位的,亦有想得到此位的。”
周耕林無心此位,對他來說最好呆在翰林院做他的學問。
曹尚書多有忌憚,他早前犯過錯,在皇帝那兒那是記過一筆的。
張德松倒是想要,可人不在皇城。
素妍道:“早前,皇上便提過要張姐夫擔任右相一職。被我爹給辭了,說他年輕,已是位高權重,還需磨礪。”
“都察院蔡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