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的積雪,那和尚當真猙獰嚇人,滿臉的疤痕,雙眼一大一小,臉上盤桓著一條條蟲子般的疤,或愁或笑時,直引得那疤如蟲子一般的蠕動起來,初初一見,就能將人嚇個半死。
青嬤嬤撩簾一望,失聲驚呼,再不敢看。
是他麼?曹玉臻!
素妍聽宇文琰說過在,在洛陽龍虎山莊的地下室裡,發現了一個身中劇毒,渾身潰爛的男人,他自稱是曹玉臻。
她問:“宇文琮並沒有要他為婿?”
彼時,宇文琰將手枕在腦後,搖頭道:“沒有。我細細地問過,宇文琮從來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宇文琮的長女確實瞧中了曹玉臻俊美的容貌,想要嫁他。但,宇文琮不應,一怒之下就給他喂下了蝕肌散,服下三天後渾身開始潰爛……”他扭頭看著素妍,“嫁禍崔左相的人是曹玉臻!在曹玉臻中毒之後,宇文琮曾親自追問過原由,曹玉臻恨崔珊咄咄逼人,所以才偷了大遼王子的印鑑,偽造了崔左相通敵的證據……”
素妍望著宇文琰俊美的臉,想要憶起曹玉臻的俊美,可心裡全是面前這個男人的樣子,怎麼也憶不起曹玉臻的樣子來。曹玉臻長相如何與她何干,她的夫君是宇文琰!
“他是怎麼把偽造秘函藏到崔家的?”
宇文琰揚了揚頭。“曹玉臻引誘了左相府的一個大丫頭,讓她藏的,答應了丫頭事成之後帶她遠走高飛。他帶了丫頭離開,卻在半道把丫頭賣入青樓。”
他本生得好。利用丫頭的愛慕之心,許下諾言,可曹玉臻卻未必會當真,沒殺丫頭,反將她賣入青樓,好歹是保住了背主丫頭的一條性命。
素妍目光一移,就看到他身後那座不大的寺廟,前後只得兩座院子,映入眼簾的是神殿後面那棵奇大的參天大樹,上面掛滿了紅綢布條。
白芷道:“王妃。聽說這月老廟最是靈驗,皇城求姻緣的男女都喜歡到這兒來!”
廟裡,傳來一個老和尚的聲音:“了恨!雪掃完了沒有,給為師沏壺熱茶來!”
曹玉臻不再叫曹玉臻,而是喚作了恨!
了恨。是要他了卻怨恨麼?
了恨!了恨!
這不是前世大淫/賊僧的法號麼?素妍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那抹灰袍,他亦轉身折入月老廟。了恨不是一個俊美、年輕的和尚麼?怎會是曹玉臻如今的醜樣。
正思忖,卻見一個婦人挎著籃子進了月老廟,素妍瞧著眼熟,定睛一瞧,竟是胡香靈!
她來月老廟做什麼?難不成胡香靈已經知道了恨就是曹玉臻?
曹玉臻失去引以為傲的容貌。雖然他好像不在意自己的樣子,可素妍知道,他骨子還是在意的,是極為在意的。
胡香靈與他還在一處?
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可他們還能糾纏在一處。
胡香靈進了月老廟。將籃子裡的包子擺放到月老供桌前,雙手合十。
身後,傳來一個男人冰冷的聲音:“你怎麼又來了?”
胡香靈扭頭看著他,曾經的他是那樣的風流蘊藉,如今卻是一張羅剎臉。“我不放心你!玉臻,我們重新開始。”
曹玉臻冷冷一笑,“你不是顧念舊情,而是你知道我手裡還有些錢,想讓我從王賴皮那兒替你贖身。你這個賤婦,害我曹家滿門,還想這種美事兒……”
她知道他買了這家月老廟,甚至還趕走了兩名年輕和尚,只留了會解籤、雙腿不靈的老和尚和一個跑腿做雜事的小和尚。小和尚是個貪財,自然事事順著他,縱著他。老和尚老了,再不想居無定所,只想在這月老廟裡平靜終老。
他沒猜錯,胡香靈就是衝著他的錢來的。
見被他說中,胡香靈咬咬雙唇,“好歹我們也是曾夫妻一場,難道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
曹玉臻微眯著雙眼,“別給我提孩子。孩子是你親手掐死的,我未見過天底下有你這等心狠手辣的女人!”他指著月老廟的院門,“滾!這裡不歡迎你!”
“滾?”胡香靈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若我從這裡離開,我可不敢保證能管住自己的嘴。曹玉臻,要是我把你的身份說出去,你猜會如何?”
要脅他!
這個女人害得曹家還不夠?害他母親客死他鄉,害他叔伯、堂兄被殺,害得他成為曹家的罪人。
現在,他一無所有。不,還有這座月老廟,還有他最後剩下的二萬多兩銀票,買下這月老廟花了三千兩銀子。要不是他行事沉穩、小心,在他同窗好友的家裡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