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在朕的意料之外,讓朕會迷惑,也讓朕心疼。”他將我自案邊抱回了床上,如同我是初生之嬰兒,又替我掖好了被子,柔柔的聲音傳來:“早點睡吧,朕會陪你!”
“皇上——”我的眼中有困惑,從湖邊回來,他一直將我當成瓷娃娃般對待,甚至讓我以為那日的動情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可是他的手指在我身上燃起的火苗仍不時燒噬著我的心,怎麼會是錯覺呢?
他俯身吻我,而後移到我耳邊輕語:“顏兒不一樣,所以朕想等,等著我們都確定心意才好!”
於是每晚,我躺在床上,看著幔子邊上透過來的燭光,安心的入睡。
夜半,會有溫暖擁我入懷,早起的時候身旁仍有餘溫,這樣的日子漸漸已成習慣。有的夜晚我想等他來,可終是沒有等到。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嗜睡還是他少眠?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他身旁,最初的不安已由依賴取而代之。
妃子們晉見的時候,我從惠妃明。大清早,皇上便率著文武百官祈仙臺登高望遠,與百官同歡,以詩言志,因示群官。
嬪妃們留在後宮,為晚上的夜宴忙目張膽的嫉恨當中嗅到了不平常的氣息,向來與我多有親近的貴嬪此時亦不多話,她撫著已出懷的肚子作壁上觀。
九九重陽,各宮照例賞了重陽花糕碌,原本得見君顏的機會就不多,何況還要橫裡分成幾份,現在恐怕是更少了。今天,巴不得將脂粉盒裡的粉全部抹到臉上才甘心。
我這個年紀本來是不施脂粉自清純的年齡,但藥喝多了,臉色有一絲清減。於是讓知秋將平日不用的姻脂取了出來,細細的塗描。一旁的焰行也擠了上來,拿著紅紙就往臉上抹。
我只塗了幾筆,就氣餒了。我本不是此道高手,人家是錦上添花,我是畫蛇添足。
知秋笑說:“小姐,還是讓奴婢來吧!”
我搖搖手,太不習慣了,從小到大也就大婚那日給人擺弄了一回,已算是容忍到極限了。
宦官唱著“太后駕到”的時候,我怔了一會,才想起出迎,算是慢了一步,未出殿門,太后已到了門口,臉上慍雲密佈,身旁兩側各隨了一位腰粗力壯的女子,手中各執一物。
太后來意不善,椒房殿中每一個人都有所覺察,焰行一個勁地往我懷裡靠,我只得吩咐乳母將他帶回東宮。
“皇后性妒,後宮罕得進御。屢訓敕,未有改之。哀家於重陽之日處以宮規,以正後宮。皇后,你可有異議?”她的話怕是來之前便已想好了的,滴水不漏。氣勢有如泰山壓頂,無處躲閃。
我攏攏裙裾,伏身拜下:“臣妾謹遵太后教誨!”
宮規有尺有鞭,尺掌面,鞭策背,我選了鞭。執鞭的女官步上前的時候,我看到太后臉上有一絲輕蔑的笑。於是有些瞭然,看來她是算好了我必定會選鞭,女子,莫不愛自己容顏的。
鞭子觸到背上的時候,實心實意,不帶一點水分,我吃痛的咬住嘴唇,卻沒有吭出聲來。敢對皇后動刑,也只有太后身邊的女官了。只是鞭長莫及,長樂宮的鞭再長伸不到椒房殿來,除非,是有人借了鞭。
“一,二,三——”當心裡默數到三的時候,鞭風靜止住了。女官平靜地報告說已見皮肉,這刑罰便算是結束了。
當一干正義之師魚貫而出時,我撲在知秋的懷裡。她梨花帶雨的清麗容顏,一臉焦急。
我趴在床沿,一股濃烈的傷藥香氣撲鼻而來。我撐起身子,止住了她:“去尚藥房要那沒有味的!”
她錯愕地說道:“這藥的功效——”
“我知道!”到底是女子,又隔著衣服,三鞭下來,大概還沒到皮綻肉開的地步,一般的傷藥頂多好的慢一些,“你只管去就好了!”
她遲疑了一會,還是應了。
我復又趴回床上,等著她的傷藥。
很久一會兒,背後有異樣的響動,我想大概是知秋回來了。
很快,就有手指在我鞭傷處輕輕的塗抹,傷藥果然沒有味道,只感覺一絲絲涼意。
“知秋,尚藥房的人沒問什麼吧?”背後沒有吱聲,仍是抹著藥。想也是,她是中宮的人,怎麼會有人過問呢?
“今天的事,不要讓皇上知道!”表面上我是在擔心他知道後,會在後宮裡掀起一波風浪,但內心更深處,我是害怕,他知道後會無動於衷。我曾經問過自己,我對於他來說,是什麼?皇后對於他來說,是什麼?他所要確定的心意又是什麼?我自己的心意確定了嗎?如果他只是他,不是皇上,不是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