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裡?”
楚信微微一愣,繼而又搖了搖頭,說:“沒有家了。”
藍磬眉頭微皺,將懷裡孩子交還給他,道:“什麼沒有家?你還有兒子!”
楚信抱著兒子,眼圈又不自覺的紅了,他嘴唇微微顫抖,輕輕吻了吻熟睡中孩子粉嫩的臉頰,顫聲道:“孩子,他還這麼小,卻已不會再有親生母親來疼愛他了。”
藍磬不忍見他如此傷心,輕聲勸慰道:“楚兄,跟我回京城吧。我認這孩子做義子,以後他不僅有你這生父的疼愛,還有我這,我這義父來寵他。絕不讓他受到半點委屈,你看可好?”
楚信神色悲慼,面帶感動:“藍兄提議如何不好。只是,可憐他小小年紀便要經歷這喪母之痛。”
藍磬蹲下身子,撫一撫孩子的小臉,“這孩子叫什麼?”
楚信滿面淒涼,道:“還沒來得及起名字,只喚他ru名,叫做平安。”
藍磬微一沉吟,便道:“那就叫他做世安吧,平平安安,一世幸福。”
楚信微微一愣,隨即又點頭道:“好。由你這義父為他取名,實是他的福氣。”
藍磬又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小的世安,緩緩道:“嫂子雖已經長眠,但安兒還在,你總要為孩子打算,只盼楚大哥能振作起來。”
“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我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中看到她屍體時的那一幕。成親三年,我卻從未讓她過上幸福太平的日子,這輩子,總是我負了她。”他坐在床邊,神情蕭索。
藍磬嘆道:“逝者已矣,生者還要活下去肩負起一切。楚大哥,你我一路患難與共,我與你說心裡話,這孩子以後有我這義父,便會保他一世平安喜樂!這是我的承諾!”
楚信微微一笑,他終於轉頭看向藍磬,點了點頭,“多謝賢弟厚愛。”
藍磬略略放心,她若有所思,道:“楊兄弟前幾日也死了親人,他倒是想開了不少……”
楚信愣了愣,想到楊清的身手,苦笑道:“恆山楊家的後人,想來是比我睿智的多。他一個世家子弟,遭遇如此變故依然談笑風生,倒實在讓我佩服。”
藍磬並不知道恆山楊家是什麼,她見楚信陷入思慮,也就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坐在一旁,給楚信一些空間,去憑弔他逝去的這段情感。
藍玉的後軍到達這裡的時候戰場已經清理完畢,在他來這裡之前,早已收到王弼的報信,包括找到藍磬的事情。
藍玉快步走進北元營地,王弼此時已在門口等候,來不及問其他事情,藍玉急衝衝地詢問:“磬兒在哪?”
王弼知他心急,只簡單抱拳行禮,便指著一座營帳說:“在裡面。”
藍玉點了點頭,又問:“清點的如何?”
“請元帥放心,從戰俘到糧草,都已清點完畢。”
“很好!”就在他猶豫是否要先去看望女兒時,卻見不遠處營帳裡奔出一道灰色的身影,直衝到他面前。
“老爹!”那道身影一直衝進他懷裡,興奮地叫著自己:“我可想死你了!我在帳內聽到馬蹄聲響,就知道是您的部隊到了。”
藍玉微微一怔便知來者何人,他心情難以言喻,只靜靜擁著女兒,雖然只有短短几天,但他卻深刻體會了失而復得的感受。
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藍玉沉聲安撫:“磬兒,磬兒,讓你受苦了!”
藍磬離開父親的懷抱,只搖搖頭,“讓老爹擔心了,是孩兒不孝。”
藍玉此時才看清女兒的面容,他心疼地看著滿臉血汙的藍磬,半天才急切地詢問:“磬兒!你,你,你可還好?”
一句話裡,說了三次你,藍磬看著眼前的男子,鼻頭一酸,幾乎掉下眼淚來。
“我很好!老爹,我很好!您好嗎?”
藍玉的喉頭也有些哽咽,他點點頭,伸手輕輕擦了擦女兒的臉頰,“為父很好!很好!磬兒,你可有受傷?”
藍磬抹了抹臉上的汙漬,笑道:“老爹放心!孩兒無恙!不僅如此,孩兒還結識了兩個好朋友,同他們一起繞到北元后軍,繳獲了他們的糧草。”
藍玉不無驚訝,問道:“當真?”
藍磬嘿嘿笑了笑,說:“當然!只是,北元也太不成氣候了。孩兒本以為他們據守於此總會奮力抵抗幾日,這才深入敵人腹地想著燒了他們的糧倉擾亂他們的軍心,讓他們無力抵抗。可誰曾想,他們本來就無力抵抗……”
藍玉聽到這話,頓時眉開眼笑,他高興地拍了拍藍磬的肩膀,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