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顏大郎說的,現在這時候的動物身上都不長膘了,光是睡著消耗,抓了也沒什麼好吃的。植物更是不長,就是到後頭去,也抓不到什麼吃的,還不如讓他們都活到來年春天的時候,等青黃不接了,再把他們抓起來吃掉。
蘭花兒以前曾經在這個季節跑到後山上去的,自然是知道這時候的後山是個什麼情形,因此也都沒想著要往後頭去。
唯一還經常出門的,大概也就是楊郎中了。
因為天氣轉冷,好些老人和小娃子都咳嗽了起來,累得他每天都在外頭跑來跑去的,連帶著狗蛋也都在外頭不停地跑,沒個時間歇息的。他原本還有些抱怨,後來發現冬天下雪了,連趙木棉都不再出門以後,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他就是留在家裡邊,現在除了跟著溫習一下功課,也就是每天到後頭去找雷雷說說話。既然趙木棉不出門,他也就沒機會再跟雷雷講話了。這麼一來,是不是被楊郎中拖著到處跑,也對他沒什麼大的影響。
連長梧都已經不怎麼出門了。他之前原本是說好了住到冬天的,錢也是付到那個時候,現在不知道是嫌棄外頭天氣惡劣。還是因為已經住習慣了,居然說是不走了,在坳子村這兒住到年後再說。
蘭花兒開玩笑地趕他,他居然又拿出了一筆錢來,讓蘭花兒都要懷疑這人身上到底藏了多少錢的。要是哪天把他給劫了,說不準能搜出不少來。
這年的冬天顯得格外的冷,一入冬就接連著下了三次大雪,紛紛揚揚的,差些沒沒過人的膝蓋。好些人家怕房頂會被積雪給壓塌了,都冒著大雪爬到房頂上邊去。將上頭的積雪給掃乾淨的。
趙家這房子是沒多久前才新建的。那時候找了顏大郎一道,自己親自搭出來的,自然是足夠牢靠的。趙家的人原本也都用不著到外頭去的。
可後來改花一想,他們家的房子是用不著擔心,可後頭趙木棉那,到底不過是個草搭的棚子,擋風擋雨還勉強湊合。可現在下了大雪,被雪往屋頂上頭這麼一壓,不說防寒的效果怎麼樣,光是這積雪的重量,就足夠讓人擔心了的。
更何況,改花總覺得這趙木棉和雷雷都不像是太會做事兒的。可能還從來沒有自己生活過。現在突然換到了這麼個環境裡邊,只有兩姐弟相依為命,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懂得要將房頂的積雪掃了去。
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不管人有事沒事,不好的總歸是他們趙家。
這要是有死,今年的年想來是用不著過了的。現在本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他們成了趙木棉眼下唯一的親人,到時候還不是要他們家裡邊給處理這個事情的。
就是人沒事兒。房子塌了,還不是照樣的麻煩。現在這樣的天氣。可不能叫人在外頭露天地睡著,必須得接家來的。對於這個事情,趙家上下可沒有一個人同意。
這麼想著,改花也只能喊上臧狼,兩人一塊到後頭那草棚那去,看看草棚到底什麼情況的。要是實在不行,他們兩個大男人也只能幫著把草棚上的雪掃一掃了。
改花原本只是擔心,沒想到他們過去的時候,那草棚真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因為屋頂上落了太多的積雪,整個草棚顯得有些搖搖欲墜的,連裡頭的樑柱都已經不住地發出呻吟一樣的吱呀聲,好像隨時都會倒塌下來一樣。
趙木棉和雷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這些,還是不願意幹。那草棚已經是眼看著就要不行了的,兩人卻只是有些茫然而惶恐地相互拉扯著緊抱著,縮坐在草棚裡頭的炕上。那炕裡邊自然是燒著柴火的——他們兩姐弟雖然不在趙家住,趙家也總算沒虧待他們。知道他們不大會過日子,每次改花和臧狼到山上去拉了柴火,都會給趙木棉分一些的。只是臧狼再不願意獨自到後頭的草棚去,其餘的一切都沒有問題。
改花當時看著趙木棉和雷雷這樣,可真有些嚇得夠嗆。
這草棚要真被積雪給壓塌了的話,上頭那雪可不一定能壓滅下邊的火星的。一旦要燒起來,被壓在下邊的人估摸著是真就沒救了。趙木棉就是再裝模作樣,估摸著也不能這樣拿自己的命不當命,大概是真不知道這麼回事。
也沒別的話,改花拉著臧狼架了梯子,辛辛苦苦地將草棚頂上的那些積雪都給清了一遍。
臧狼是個沉默的,又特別的不待見趙木棉。等清理完了,只能由改花跟趙木棉交代了一句,讓她自己注意一些,不要讓草棚頂上的積雪堆得太多。
趙木棉微微低頭聽著,也不知道把那話聽進去了沒有,只是默默的坐著,還有些哀怨地看了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