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講,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像也的確是像長梧講的那樣。
這些災民,是無論如何都會到後山去的。不管旁人說什麼,他們都不會停下來。因為他們實在是在村子裡找不到吃的。
村裡邊的人現在漸漸地也組織起來了,大夥兒鄰里之間相互守著,那些災民又沒有個頭領,都是些餓得沒有法子的人罷了,哪裡還能從村裡邊搶到什麼吃的。他們在村裡邊遊蕩得再多,村裡頭畢竟只有那麼些東西,根本不夠所有災民食用的。
更有甚者,留在村裡邊守著的,大多是些年輕力壯的。他們底子比較好,直到現在,雖然也是各種瘦弱,總歸比那些老弱病殘的要好一些,力氣也足。也更會打架,反而是能夠霸佔住村裡邊有限的一點點資源。
而那些沒有辦法從村裡找到食物的災民,只能往後山上邊去了。
雖然也有人選擇往坳子村外頭的村落退出去,不過看著最近依舊不時加入的外來災民,蘭花兒大概也能猜測出來外頭的情形。
連沒有被洪水淹沒過的山頭都是現在這副模樣了,那些曾經被洪水淹在下頭將近一個月的地方,又能長出什麼東西來呢。
“有我這道符,他們走遠的時候至少得猶豫一下,”長梧好像是嘆息一樣說了一句,“至少讓他們知道。走遠了,那是神仙也保不住了的。”
蘭花兒也跟著沉默了一下。
實際上,那些災民會往後山深處去。除了因為坳子村附近的山頭已經找不到什麼吃食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和臧狼他們有關係。
坳子村之前的災民都曾經在臧狼和顏大郎手上分到過狼肉,他們都知道那兩個人往深山裡頭去了,回來的時候帶著肉來了。在日子完全過不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災民去考慮自己到底能不能戰勝一頭狼了。他們只覺得,往深山去,就能吃到肉。
要是蘭花兒知道他們這心思,大概會覺得有些愧疚的。
趙家的日子卻過得愈發的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比以前那麼些年都要更平靜一些。
這原本來勢洶湧的一通洪災並沒有給趙家帶來什麼毀滅性的傷害。唯一殘留下來的影響,就是那片被衝得如同沼澤一樣的田地。以及讓人無法耕作的災民們。
可以說大家現在的日子過得比以往都要更單調。
因為他們現在連到地裡邊去耕作的機會都沒有了。就連狗蛋都忍不住一臉的惆悵,在夜裡納涼的時候抱怨著家裡邊都沒什麼活兒可幹了。
畢竟趙家現在的儲備雖然吃緊,也還不到撐不下去的地步。就是真要眼看著家裡邊吃的不夠了。不還有臧狼在麼,讓他到山上去就是了。當然了,蘭花兒倒也心疼這人動不動的往山上跑,特別是現在山上的動物都吃不飽的,攻擊性也強。蘭花兒可不準臧狼往後山上邊去。
臧狼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只能跟著改花在村頭那清理被山石掩埋了的山道。
改花是想著早日能將山道清理出來。他也可以到鎮上去瞧一眼,也好知道鎮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了。狗蛋有次和蘭花兒閒聊的時候,還偶然講了一句,說趙家不知道哪房的那個堂兄,之前都一直在鎮上,就是那個在學堂裡頭上學的。兩人儘管不在同一個班上邊,可狗蛋還是挺關注那個堂兄的,很是惆悵地說堂兄也不知道怎麼了。
這要是山道能早日清理出來,還能到鎮上去看看是不是已經開始在賑災了,今年的田稅到底還要不要上交,好歹能做點兒準備的。蘭花兒甚至帶點兒惡意地想,這要是山道一直清理不出來,那些想要收田稅的人是不是就進不到山裡邊來收稅了。要這樣的話,好像對坳子村還挺有利的。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罷了。要是這進出的山路真就斷了,坳子村的人也實在是活得不方便。
至於狗蛋,他只算是個半大小子,家裡邊不敢讓他到處亂跑,改花又捨不得讓他跟著一道去清理山道的,只能讓他先跟在楊郎中身邊,給楊郎中打個下手,也算是學點兒東西的。
這和以前農忙的時候自然完全不同。
狗蛋這感慨也不是說真就那麼無聊想要幹活。只不過他是村裡邊的娃子,自然懂得一些田裡邊的事。現在眼看著家裡邊沒法子種地的,來年收成都成了虛無縹緲的東西,不由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可這有什麼法子。這不是他們一家人能夠解決的問題。
顏大郎甚至已經上門來跟他們商量了,討論著要不要到山裡邊去開一畝田種著。
山裡頭雖然比較難走進去些,不過這也就意味著災民也很難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