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裡邊就好像是個陌生人,又像是個食客。他高興了就給狗蛋講講課,不高興了,也沒有人勉強他做什麼。
畢竟人家是個付錢的,趙家的人也不好讓他怎麼樣,只是自然也不會跟他十分的親近。
這樣一來,蘭花兒只能拉著臧狼,讓臧狼給她上課講字了。
為了讓臧狼能空出時間來教她學字的,蘭花兒終於找到了個藉口跟臧狼搶活兒幹。
以前她要做事的時候,臧狼總是一臉憨笑地過去把活兒搶走,這會蘭花兒總算找到了說辭,每次臧狼要來搶,她就嘟著嘴,講,“我還等著你忙完了來教我寫字的咧。你看你一天到晚不得閒的,我跟你說句話的功夫也沒有。我跟你一塊忙完了,你不就好過來和我坐一坐麼。”
臧狼猶豫了一下。
他實在不太捨得讓蘭花兒在家裡邊忙活。可蘭花兒的話也說到了他心裡邊去。他現在這樣忙著,的確沒什麼時間能跟蘭花兒說說話。現在和以前不同,以前雖然他也在外頭忙活,可家裡邊的人並不這樣多,每天吃飯的時候,還有晚上的一些時間,他都能跟蘭花兒坐一塊。
即便兩人都不講話,那也是他們兩個人相互挨在一塊兒的時間,親密得很。
現在沒有那樣的時間了,他的確覺得有些失落的。
只是他不知道原來他家小娘子也和他存著一樣的心思。
蘭花兒看臧狼愣在那裡糾結著,乾脆就不搭理他了,直接拿過他手上的東西就開始整理。等臧狼回過神來以後,蘭花兒已經開始在做事了。
也許……這樣一塊兒做事也不錯吧……
臧狼想起以前他們一塊到山上去的時候,他負責撒網,蘭花兒在後邊點起一堆篝火,將東西都烤好了,招手喊他過去的情形,不由得撓頭笑了笑。
這次大雨一直落了很久,到了村裡邊的人根本記不得太陽是什麼樣子了。
家裡邊的衣服好像從來就沒有幹過,屋頂下也好像本來就該這樣淅淅瀝瀝地漏著雨。
蘭花兒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就是苦一些難過一些,也是可以熬下去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被遠處的一陣響動給驚醒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急忙從炕上坐起了身子來。可等她坐起來以後仔細一聽,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夢。外邊真的在傳來一種讓她無法形容的聲音。那聲音就好像是什麼人在痛苦地嘶吼,又像是些無意義地哀鳴,遠遠地傳過來。
聲音並不很響,可聽在耳朵裡邊,蘭花兒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聲音,或者說她以為自己不清楚,卻在心裡邊有了個答案。她爬起身來披了件衣服,摸索著往外邊走。
家裡邊早就不敢點燈了,既是為了省點兒燈油,也是害怕在黑夜裡邊會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蘭花兒才走了沒多遠就在廊上遇到了改花和臧狼。
這兩人好像已經醒來了有一會兒了,正站在走廊上說著什麼話。改花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扭頭看了蘭花兒一眼,見到她起來了
二百三十停雨
村裡邊的人都想要把自己保護好了,可又每個人都不願意為旁人付出,吵到了最後,還是沒有個結果。唯一讓人高興的是那些災民也不見得是團結的,相互之間也在扯著後腿,才並沒有對村裡造成多大的威脅。
只不過現在這樣下去的話,等不到災民來對村民怎麼樣,坳子村裡邊的人就已經開始自己鬧起矛盾來了。
蘭花兒並沒有參與外頭那些人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外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改花說外頭危險,不讓她出門,甚至還讓臧狼和狗蛋在屋裡邊守著他們。
她就是擔心,可見著改花依舊是每日來來去去的,也不見出什麼事,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據說村裡邊的人一直在吵,說要建石牆的事情。還說要是大家夥兒一塊到外頭去,那可就不怕災民一擁而上地傷人了。他們之前夜裡的時候把好多災民都給打傷了,甚至可能有些災民在回去以後就再也起不來的。
這會兒突然讓他們到外頭去,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誰也不知道那些災民會有什麼想法。特別是在他們的糧食可能已經耗盡了的情況下,他們又已經嚐到了搶掠的甜頭。
臧狼講,他之前出去的時候,遇到的那些災民,眼睛都是通紅通紅的,看人的眼神就跟狼一樣,好像隨時都準備著撲上去。
這個時候,大家倒不怕別的,唯獨怕會被那些災民殺死當糧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