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柳生也是按照村裡邊的規矩,將所有材料都準備好了,再又多給了一成的料子,算是報酬。既然他做得這樣的正式,蘭花兒便覺得自己也不該拒絕了。有個掙錢的機會呢,雖然掙的不算是錢,可到底是項進項。她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邊約好了拿貨的時間,柳生又跟蘭花兒聊了幾句,臉上滿滿地寫著依依不捨。
“阿蘭,你不喜歡那皂子啊。那我回頭給你找個簪子。你看你現在身上這麼素,頭上簪子和手上鐲子都是木的。我回頭進鎮上去的時候,給你找一點兒好的換上吧。”柳生估計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麼個話題來,裝作不經意地講,“我不是非要你怎麼……就是、我就是看著你實在有些太素了,女娃子這麼素的,意頭也不好。你家裡邊……可能不知道吧。還是要戴亮一些的。就是不戴銅的銀的,戴個花布的絹花也好。”
蘭花兒被他這麼一說,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頭上插著的簪子,又看了看自己套在手腕上的木鐲子。
她身上的這些東西,全是臧狼自己一刀一刀的刻出來的。就連木料子也是臧狼親自到後山上邊去挑的。蘭花兒雖然認不得木料的好壞,不過為了挑上好料子,臧狼專門喊了藍渡一塊去,讓藍渡幫他認樹種,肯定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臧狼的手工很好,這大概得益於他以前受的那些訓練。他的手很穩,雕刻出來的東西簡直就跟工藝品一樣。雖然圖案大概說不上有多好看多新潮的,可好歹是精緻得讓人心生喜悅的。
他為了讓鐲子簪子更圓潤一些,還拿了麻布一直擦拭,將那上邊的毛邊毛刺全部給磨掉了。蘭花兒甚至看到他磨鐲子的時候,自己的手指被木刺給刺進去了,他也不跟蘭花兒講,只是自己躲起來一直弄。
後來還是蘭花兒偶然知道了,看不下去,才用針給他挑出來了的。
要說好看,可能的確不是多麼的好看。因為臧狼挑的木料原本顏色就比較深,都有點兒像是黑色的了,戴在蘭花兒這樣的小女娃子身上,大概是真有點兒顯得素了。不過以蘭花兒自己的眼光來看,她倒是喜歡這樣素一些沉穩一些的顏色。反倒是這邊的絹花,她並不喜歡。
以她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個朝代所做出來的絹花實在是有些過於粗糙了,讓她戴那種玩意兒,她總覺得那就跟醜人多作怪似的,完全不能接受。
她乾笑了一下,想著柳生該不會真地去買那些可怕的絹花來送給她吧。到時候她肯定是不要的。只是這樣的話,她實在要對柳生的審美提出疑問來了。
臧狼那樣的審美,她就覺得很好。臧狼喜歡的東西,基本上她都很喜歡。臧狼刻出來的這些,她看著也覺得很舒心,願意戴在身上。
“不用了,真是用不著的,”蘭花兒趕緊搖頭,“我不喜歡那些。柳生哥也用不著費心。我到鎮上去的時候也有見過那些,我阿哥也給我帶了頭繩的,我就是不大歡喜用那些東西。我現在用著的就很好。”
——這要是讓柳生知道了她身上戴的東西都是臧狼做的,估摸著這人又得有想法了吧。
蘭花兒在心裡邊偷偷吐了個舌頭,自然不會把這些給說出來。
柳生又再一次受到了拒絕,好像有些失望。他大概是覺得蘭花兒總該喜歡些什麼東西的。既然不喜歡他送的皂塊,那麼,小娘子嘛,自然都該愛些絹花之類的東西。以前他看著蘭花兒身上一直是戴木頭的小飾品,就覺得她肯定是因為家裡邊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捨得買絹花什麼的。
結果,就連絹花,蘭花兒也還是不想要。
他忍不住覺得有些焦躁,不知道蘭花兒到底想要什麼。他想了想,覺得蘭花兒一定是不好意思,所以現在才這麼說的。他阿母就很喜歡絹花,村裡邊其他小娘子也十分喜歡絹花的。要是誰在頭上戴了個新的絹花,馬上就會成為人群裡邊的焦點:
“阿蘭,你不用害羞。我也常常到鎮上去的,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兒。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多給我做好吃的也成。我可不要你們家裡邊的錢哎。我就是喜歡吃你燒的菜。”
柳生這麼講,蘭花兒就覺得更尷尬了。
她不太喜歡聽這種像是挑逗一樣的曖昧話,又不好意思當面給柳生來硬的,只能乾笑了兩聲,說,“你想太多了咧,我是實在不歡喜那些東西。我阿哥疼我,也捨得給我花錢的。我是真不喜歡……”
可柳生已經認定了蘭花兒是害羞和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也不和她爭辯。他心裡邊認定了小娘子都該喜歡這些東西的,就覺得回頭他倒鎮上去挑個好看的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