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可甭提了。你阿嬸的茶飯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就是晚上家去,吃的還不是和這冷餅子一樣啊。你每天在這邊給臧阿郎帶飯,這飯都想得很,天天在這勾人的,也讓我們嚐嚐是個什麼味兒唄?光是他一個人說好吃好吃的,誰知道到底是什麼味兒,說不準是他為了討好你呢。要是他說不好吃,你明兒難道還給他送啊?”
這話有點調笑的意思,旁邊的漢子又跟著笑了起來,還有人在旁邊接了一句:
“你說你憨不憨。這要是真不好,臧阿郎還能想著明兒吃?這不是早上直接揣個餅子在兜裡邊的,誰還願意吃這送來的東西啊。”
一群人就跟著鬨堂大笑了起來。
村裡邊前前後後都是熟悉的,平常幹活兒的時候就已經是互相喊話聊天兒的了。這會兒是大家歇息吃晌午的時間,自然就更熱鬧了。
蘭花兒笑眯眯地在旁邊聽著,想了想,就朝著旁邊的那群漢子講:
“這也沒什麼。你們要是想嚐嚐我手藝,明兒我就多做一些,你們夾在餅子裡邊一道吃,也算試試我的茶飯。不過我可說好了,只管這麼一頓,明兒之後要是再想吃,我可不隨便做了。而且明兒我就多帶兩份,你們自個兒過來勺了吃,要是誰沒搶到,可不許說我偏心的。”
那些漢子原本都只是隨口開個玩笑,並沒有想著蘭花兒真能給他們送飯的。現在突然得到了蘭花兒這麼一句話,都不由得喜出望外起來,一疊聲地道謝,然後轉頭開始吵起來,說這明兒的時候自己要搶著多勺兩勺的。
蘭花兒知道這些人都只不過是開玩笑的,便又笑眯眯地在旁邊聽著,也不打算搭話。
反倒是藍渡在旁邊講:
“就我們兩家的關係,你得單單給我帶一份吧。”
蘭花兒便皺著鼻子朝他“哼”了一聲:
“你可少來了。誰不知道阿甯每日給你送飯的,難道你還能缺吃的麼。阿甯茶飯也不錯呀,還是京城口味的,你不是吃得更習慣。而且呀……要是我給你送了,阿甯反倒不給你送了……你可不是要不高興了麼?”
藍渡在旁邊笑了笑,沒再講話。
反而是臧狼在旁邊拉了拉蘭花兒的衣袖:
“小娘子,做這麼多,你不累著麼?”
蘭花兒頓時就笑開了,“才這麼點兒,沒事兒。他們這樣好奇,就讓他們試試好了,也不費什麼功夫。我可不給他們做全餐的,就讓他們隨便瞎吃點兒而已。你就甭擔心了唄。”
一百七十一田間
蘭花兒想得很簡單。
既然那些人鬧騰著要吃她燒的菜,她就隨便給做一些小菜的好了。炒起來以後就能用他們自己帶的烙餅給夾著吃的。
他們帶的那些烙餅實際上都是很好的餅子,雖然沒有發酵,可家裡邊都想著是要給壯勞力吃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在餅子的料子上邊剋扣什麼,也不敢剋扣什麼呀。家裡邊全部的活兒和一年裡邊的收成都落在這男人肩膀上的,又是一家之主,哪裡敢讓他吃得不好。一般一個家裡邊吃得最好的,就是家裡邊的男人了。
就算是趙家裡邊,蘭花兒也都是把好吃的飽肚子的先緊著給臧狼吃。要是改花和狗蛋在家,她也會先想著讓他們吃飽吃好了,以後再想自己。
就是原本那個蘭花兒,也是將吃的東西都緊著給狗蛋吃了,最後才會餓死在床上的。
現在還算是趙家的情況好了起來,用不著常常想著說哪個人吃飽了哪個人就要餓肚子的,蘭花兒才這樣放開手腳來多吃一些。要是家裡邊還是往年的那些光景,她也從來不敢多吃的,只敢在別人都吃飽了的情況下才多吃那麼一些。
那些人帶到田裡邊去吃的烙餅,都是家裡邊最好的東西,也最管飽。蘭花兒是習慣了吃米飯,可在這北方的村裡邊,人們還是常常吃麵食。這些大餅,便是所有人家裡邊最能拿得出手來的糧食了。
因著都是好吃的,又能填肚子,所以蘭花兒要給他們燒菜吃,就完全不用去考慮他們吃不吃得飽的問題。
這些餅子其實都很好,要說不好,那就是口感問題了。
因為村裡邊實在是難買到清油,村裡頭的人又捨不得將豬油和進餅子裡邊去。所以這種烙餅都是幹餅,裡邊沒有油,又是放涼了以後才拿出來吃的,自然口感要差好多。
蘭花兒想著的就是給他們炒上一點兒菜,讓他們夾在餅裡邊吃,既能讓餅子熱一些,又能當餡兒,還能讓烙餅的口感因為菜裡邊的湯汁而更柔軟一些,估摸著也會比較好入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