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最先睜開眼,他對這次的爆炸早有預料,所以在草地上不動聲色地後撤了一步,避開了炸點最密集的位置,落在了最外圍。
他動了動,推開壓在身上的東西,站起身。
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個還未修築完成的地下工地,牆邊堆滿了雜物,地面上破碎的木板和泡沫板混雜在泥土裡,在不遠處的牆角,還有個很暗的燈泡。
身後是一片坍塌的廢墟,全是泥塊和土塊,他估摸了下之前他們站立的位置,然後向左前方走了兩步,把一塊三合板搬開,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蘇晨曦。
第二個被挖出來的是姜堰,他被埋在一堆土塊下,他倆傷勢並不重,只是皮肉傷,只不過經過這一遭,渾身上下全是灰土和泥巴。
姜堰出來後,跟陳司道了聲“多謝”,就轉頭把蘇晨曦攬在懷裡,問:“你有沒有受傷?”
“沒事。”
然後兩人很快鬆開。
陳司沒看他倆,走到之前譚銘在的位置,剛蹲下,就聽見一個沙啞的嗓音響起。
“幫把手……”譚銘推開身上的磚木,也從地上坐了起來,但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扭曲和痛苦,額頭上竟然浸出了密密麻麻地汗,雙腿沒有拔出來,像是被什麼壓住了。
姜堰和蘇晨曦見狀,同時衝過去將他身上的東西搬開。
陳司扶著他的腿,幫忙抽出來,大家這才看到譚銘雙腿已經被壓得血肉模糊,尤其是右腿,應該是撞到了什麼堅硬物,直接把褲子戳穿,連皮帶肉剮掉一大塊,骨頭都能看到。
“別動!”陳司脫下外套,把裡面的襯衫袖子撕扯開,動作迅速地替譚銘止血包紮,只不過這對於他的傷勢,並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蘇晨曦低頭看著那傷口,都能想象到譚銘會有多疼,但這種時候,也只能咬牙堅持。
姜堰攙著譚銘的胳膊,問:“怎麼樣?能走嗎?”
譚銘咬牙站起來:“沒事,能走。”
這時,四人才抬頭,看著這個周遭昏暗又寂靜的地方。
這裡應該是華誠集團建的地下商場,只不過現在仍是空空曠曠,潮溼的氣息混著甲醛的味道。
在模糊而又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前方有一條長長的通道,牆上還貼著反著綠光的警示條。
透過這條通道,可以清晰看到,前方開闊的空間裡,大片的大理石地面,還有潔白如新的牆壁,未點亮的數盞吊頂燈,以及一些商場常見的貨架、液晶屏和廣告牌等。
這一幕如果是平常看,自然沒什麼異樣,反而還會給人一種時尚的光鮮感,可此刻,從昏暗處往那邊看,就像是一種無聲地引誘,引誘進入那條沒有出口的深淵。
姜堰又向四周看了看,爆炸的區域已經被坍塌物封死,再想出去根本沒可能,周圍也只是光禿禿的牆,沒有明顯的出口也沒有可以往上攀登的地方。
他沉吟片刻,開口:“往前走。”
其餘人都沒有異議,七人團費勁心力把他們引誘到這裡,肯定只有往前這一條路。
四人掏出槍,沿著這條狹窄的通道,緩緩前進,周遭除了他們的腳步聲,沒有半點聲響。
走出通道,他們立在開闊的大廳裡,憑他們的耳力可以判斷,這裡依舊沒有人,只有牆壁上方每隔不遠就亮著一個應急照明燈,光線比之剛剛倒是好了很多。
蘇晨曦掃視了下週圍,握住姜堰的手,輕聲問:“怎麼辦?繼續往前走嗎?”
譚銘被陳司扶著,也觀察了下現在的環境,最後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陳司,縱使他身上已經沾滿了塵土,也沒有表現出狼狽的狀態,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面上也一點不慌。
他想,這個陳法醫,應該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陳法醫,你怎麼看?”他問。
陳司伸手指了指對面牆上的那面液晶屏,而液晶屏下方亮著一點紅光,那是電源指示燈,說明這裡的電源是接通的。
其他三人不自覺屏氣凝神,盯著螢幕。
大概過了兩三秒,“滋滋”的微弱電流聲響起,畫面陡然一閃,亮了。
畫面上出現了一個男人。
一個帶著京劇臉譜的男人。
蘇晨曦頓時睜大了眼,只消一眼,他便知道,這個人不是黑桃a,a有著鬆軟的頭髮,哪怕是穿著成熟的黑色風衣,氣質也是明朗張揚的,那雙眼睛修長且含著笑意。
這個男人不同,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緊貼著鬢角和額頭,穿著得體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