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每天都有事出去，雖然林音沒有親眼看見他去做什麼，但總歸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只是她也難免好奇，他們竟然真的能次次躲過警方的監視和追捕。

這日，陳司回來竟罕見的帶來了一束花。

用黃色的英文報紙包著，裡面有向日葵、百合、滿天星還有蘇子葉，搭配的十分漂亮且富有生機。

但林音近日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筆記本、最後的大戰還有他們倆以後的歸路，每件事都沒能解決，全部都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況且還天天被鎖在家裡，心情難免有些陰鬱，所以她只面無表情的把花接過來，放到了餐桌正中央。

“怎麼突然買花？這花就算是精心養著，沒幾天也就謝了。”林音聲音有些蔫，整個都透著懶散，提不起精神來。

陳司把外套搭在置物架上，心中也明白她最近為什麼不開心，所以也存了幾分討好的意思。

“謝就謝了，本來就是死物，能讓你高興個兩三天也算是它的本事了。”他虛攬著她的腰，語氣盡是漫不經心。

林音沒應聲，撥開他的手，去陽臺取了個小噴壺來，朝著花束上上下下地噴著，直到每個花葉上都掛滿了水珠才算完。

陳司瞧著她的身影，屋裡暖和，她穿的不過是一套單薄的睡衣，那睡衣的褲腿看起來空蕩的厲害。

到現在，他才恍然發現，這短短的一個星期，她已經瘦了這麼多，原本肉嘟嘟十分可愛的臉已經露出了顴骨，映得那雙眼睛愈發的大，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

他上前一步，把她擁進懷裡，聞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說：“阿音，再等等，再等幾天就好。”

就這樣的一句話，把他近一個星期的偽裝打碎。

容不得不讓林音去思考這背後的深意，她低頭笑了下，似是心疼又帶著些無奈。

這個被她一直精心護著的人啊，怎麼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如果真的有一瞬間讓她對陳司感到了無能為力，那一定就是此時此刻。

“陳司。”她轉身，看著他那過分好看的眉眼，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一直把我鎖在家裡？”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再罵他，語氣分外平靜，眼中還帶著些許悲憫，就像是那天在南山度假村一樣。

白茫茫的雪地和分外溫暖的房間，他眼裡只有一個她。

可她這樣卻無端的讓陳司發慌。

他避而不答，只是低頭，對著林音的脖頸密密麻麻的啃噬、親吻，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察覺到一絲心安。

林音沒有推開他，伸手碰了碰向日葵中央那灰黑色的圓盤，而這圓盤裡沒有一絲葵花籽的痕跡，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小時候。

那時應該也就是十歲左右，跟著奶奶去隔壁村的親戚家，剛巧在路邊看到一排的向日葵。

之前只在課本上見過向日葵的模樣，書上是怎麼說的來著？

它總是把臉面朝著太陽，追逐著陽光。

但親眼見到，卻有些懷疑，難道書本里教的都是假的嗎？

為什麼這些向日葵都是軟趴趴的低著頭，根本就沒有面朝著太陽。

所以，陳司啊，你這樣的執拗，到底是想要追逐什麼呢？你自己明白嗎？

“陳司，我們一起去趟佛寺吧？”她轉移了話題，低聲問。

我想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普渡，也想為你求得庇佑。

庇佑你一身殺孽，也依然能得一世安康。

“好。”陳司應下。

臨安市內沒有佛寺，他們最後選了一個下面縣城的興廬寺，驅車過去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

到了寺外才知道，這裡竟然已經成了4a級景區，門票竟然需要幾百塊，儘管如此，這佛寺仍是一年四季，香火不斷。

陳司讓她在門口待著，自己去排隊買票。

她點頭應下，在一旁乖乖等著，望著那排成長龍的隊伍，而陳司在裡面屹然獨立，帶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氣質。

沒想到，就在等待的這段時間竟然還有幾個黃牛過來問她，要不要從他手裡買半價票。

林音一一搖頭謝絕，但卻免不了有些悵然，這樣虔誠的一個地方，也摻雜著如此庸俗的事。

陳司買票回來，兩人一同進去，裡面的香客熙來熙往，大雄寶殿前的香爐上插滿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檀香，看起來煙霧繚繞，伴著大悲咒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