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坑裡很快聚集一窪雨水,她喝了幾口混著泥土的水,感覺肚子裡有點東西了,又勉強爬起來。
幾里外是黃河,張茉連走帶爬來到黃河邊。
河水乾涸大半,旁邊露出大片的泥灘,幾株野草孤零零在風雨中搖曳,張茉已無力再走下去,身子一倒直接滾下河床。
若她記得沒錯,大旱過後一般會鬧蝗災,而蝗蟲最喜歡在河岸灘塗產卵,或許能找到吃的。
趴在龜裂的河床上,果然看見有淡白色的幼蟲在爬行,雖然很小很小,好歹也是蛋白質。
一隻只捻起放進嘴裡,偶爾看見野草,也不管能不能吃,連根拔起就放嘴裡嚼。
今日下雨了,野草很快會長出來吧,蝗蟲很快會長大吧,她應該能活下去吧!
…………
五原軍營,楊綽正在聽疾風道跑回來計程車兵稟報。
“那呂布一戟能將這麼大的石頭打飛,太恐怖了,楊偏將他、他在退走時被呂布一石頭砸死了……”
“真是這麼大的?他打飛了?”楊綽跟著比劃了一下,瞪著圓眼道。
“小的不敢欺騙將軍,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士兵心有慼慼道。
“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從前看過他和部下鬥力氣,車輪大的石頭他勉強可舉起,卻絕不可能打飛,何況是從坡上滾下的。”
“小的真沒誇大,將軍不信再喚別人來問。”
楊綽冷哼,“本將軍焉知是不是你等任務失敗,害怕被問罪,合夥來坑騙於我。”
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打死他都不信呂布有這能耐,倒是策馬越過障礙逃出去還有可能。
“小的真沒欺騙將軍……”士兵苦著臉道。
楊綽不耐煩擺了擺手,“罷了,你先下去,待那邊有訊息再說。”
士兵恭敬退下,楊綽坐在帥位上,總覺有些心神不寧。
楊泰被砸死,呂布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要殺他,身為一軍主將,他其實可以隨意給呂布安個罪名,但呂布並非逆來順受之人,他若帶手下兵士譁變,自己只怕不敵,由此想到和胡人勾結擄掠九原,屠殺呂布家人,既可充盈私庫又可除去眼中釘。
此事計劃周詳,按理呂布絕不可能逃生,但若真如士兵所說……
楊綽坐不住了,剛站起來,外面突然響起一片嘈雜聲,他正欲呵斥,卻見門口兩親兵被打飛了進來,二人狂吐幾口帶著肉沫的鮮血,小片刻便動彈不了了。
呂布提戟走進來,目光陰鷙,仿若看死人一樣看著楊綽。
“呂布,你、你幹什麼?想造反嗎?”
看著手提胡將頭顱,渾身浴血的呂布,楊綽手腳發抖,只能以大聲喝斥來壯膽。
“將軍應該知道我想幹什麼。”
呂布不急不緩說著,長戟橫握,往楊綽胸口隨意一拍,楊綽只覺似遭了巨石撞擊般,胸腔一陣氣血翻湧,噗的吐出一口老血。
“來、來人,快來人,將此逆賊拿下!”楊綽驚恐後退。
呂布走上前,像提雞一樣提起楊綽扔到書案旁,戟尖壓著他脖子,“把你勾結胡人屠城之事寫下,我饒你不死。”
“胡言亂語,本將軍何時勾結胡人了?”
呂布直接一戟斬下他左手兩根手指,“寫不寫?”
楊綽疼得哇哇大叫,這時,大帳外傳來密集腳步聲,楊綽親信士兵把主帳圍得水洩不通,為首幾人闖進帳中,怒視呂布,“逆賊,膽敢謀害主上,你不要命了?”
“都來了?!”
呂布冷嗖嗖的眼神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手一揚,又削了楊綽左耳。
殺豬般的嚎叫響起,眾人顧忌楊綽,一時不敢上前,楊綽左手捂著耳朵右手捂著左手,邊嚎邊說,“我出身弘農楊氏,你敢殺我,楊家必不會放過你。”
“楊家會不會放過我不知道,但今日你若不寫,下一戟削的就是你的腦袋。”
呂布雙眼充血,煞氣四溢,完全就是個亡命之徒。
楊綽終是不敢拿自己的命堵,顫顫巍巍寫下罪狀,他是被逼的,事後就算有人來查,軍中眾人皆可給他作證。
呂布卻是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楊綽,經歷夢中一世,他知道世家的能耐有多大,指望透過一封罪狀讓楊綽伏法那是做夢。
仇,還是自己動手報最解恨!
呂布收起布帛,戟尖下壓,在眾目睽睽下切下楊綽脖子。
他提起楊綽頭顱殺出帳外,看著四周士兵,喝道,“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