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軍營不一樣,他不是杜齊那樣的傻小子,關於沙漠,他有了解,沙漠代表著荒蕪,代表著惡劣的氣候,也代表著絕望。
他不願自己的軍營人生是在彌天沙子的絕望中渡過,他憧憬軍營生涯,但眼下這樣子不是他嚮往的。
楊建國正視著林森:“林森,記得那句話嗎?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現在這裡需要你,你是農大的高材生,這邊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牛犇看見兩人的會話,他的神色有點心神不安,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勸上兩句。
“連長,我……”牛犇張了張嘴,末了,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楊建國見林森已然有所鬆動,又補上了一句:“假如每個人,想要的都是自己嚮往的,那樣咱們的邊防誰來守。”
林森的腦子裡做著掙扎,最終他恨了恨心:“連長,我,我願意留下。”
楊建國笑了,他笑的很苦澀,假如可以,他倒是很樂意把林森分派到自己的連隊,不說其他,單就林森的學歷,那可是目前應徵入伍的新兵裡,文化程度最高的,儘管他才大二,大學還未畢業。
“我確信這裡才是你的天地,在這裡,你才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輝煌,我走了,莫送。”楊建國說完很乾脆的轉過身去,邁著大步向著巴士汽車走去。
“連長再見!”林森對著連長的背影敬了一禮。
就在今日之前,他內心還想著儘早擺脫這個一臉威嚴,一點也不講任何情面的可惡男人,但就在這一刻,他意然捨不得了。
看著楊建國上車,又對自己揮了揮手,林森對車上揮手的楊建國送出一個微笑,他承認,這個微笑是他強裝出來的。
車子開動了,楊建國將臉扭到了一邊,大概,他是不願在看到林森那帶著希望的臉,因那個希望,他給不了。
絕情,不,這不是絕情,要是非要有一個定義的話,我想應當叫無奈吧。
車子調了個頭,楊起沙塵離開了,淺行漸遠,林森才屹立的軍姿好像一下失掉了支柱,頓時發萎的鬆垮下來,當遠去的車子僅剩下能目視的沙塵了,林森的雙目溼了,他幾乎就要哭出來,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二十歲,一個早已步入成年的年齡,這個年齡,不該是受到一絲委屈,一絲波折就該用哭來面對的年紀了。
二十歲,也不是一個孩子了,甚至有的地方,二十歲,孩子都已經有了,林森還記得新兵連一個少數民族的新兵和他講,如果不是入伍當兵,他最多一年就當爹了,那個新兵也才十八歲。
林森二十歲了,但他在入伍之前,真的還是個孩子,一直處於父母的管束下,任何的決定都是父母幫他定好的,他這前面的二十年光景,就像是地球本就圍繞太陽在轉,日出東方,日落西方,一切都是本就被定義好的一樣。
就在半年前,他忽然決定,要打破常規,要自己選擇屬於自己的人生,那裡是能擺脫父母約束的地方呢?
軍營,他想到了軍營,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名入伍。
“我錯了嘛?”林森看著漫天遍野的黃沙,第一次自問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選的路,好像並不好走。
一隻手拍在了林森的肩膀上。
“有時候,你看見的未必就是真實的,大眼看上去不好的東西也未必就是不好的,一個人,追求自己所向往的,往往真地追上了,才發現自己想要的又不是那個,總是要走進去,真實的體會了,才會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
林森轉頭,原來是牛犇班長。
“重新認識下,我叫牛犇,也就你以後的班長,他可以稱呼我牛班長,當然了,你也可以隨以後班裡的戰士們一樣,叫我老黑班長。”牛犇笑著伸手接過了林森手裡的行李。
“老黑班長?”林森嘀咕了一句。
“對,就是老黑班長,因為班長人長的黑。”牛犇身邊另一名戰士打著哈哈過來,一把摟在了林森的肩上。
“以後我們就一個集體了,介紹一下,水元旺,你可以叫我老水,你叫林森對吧,對了,我十九,你呢,多大了。”
“水願望,你這名字真………”林森還是第一次聽到水姓,他知道有這個姓,只是從來沒有見有人是這姓,更何況他這名字,有一種很水的意思,對,就是大夥兒猜到的那個意思。
“真什麼啊?”老水一臉期待地望著林森。
“真………真特別。”林森能想到的也就唯有這一個說法了。
老水一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