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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車轅(二)

成百上千的人雜亂在一起也不會恰好就這幾個認識他。果真,幾步開外,也有認識這漢子的,有的附和著安慰,有的則幸災樂禍冷言嘲笑。

廣文祿聽他罵南營,以為同是北營的袍澤,便問道:“大哥,你是北營的?請問尊姓大名?”

那漢子聞言,看看他道:“咱家叫羅威,不過這‘羅’既不尊,‘威’也不大。”說到這裡補充一句,“咱家不是北營,是大營的。”

“大營的?”廣文祿愣了愣神,他作為北營的一份子被俘虜,後來有混入一批人,當初以為只是南營來的俘虜,不想如今大營的俘虜也齊聚一處。

“有啥好吃驚的?”那自稱羅威的漢子說道,“咱們三大營的人好些年沒坐一起親熱親熱,這下倒好,遂了願了。”

廣文祿聽他表面調侃,實則悲哀,嘆口氣道:“袁天王真......”

“翹辮兒了。”袁韜在三大營兵士的心中有若神明,廣文祿怕冒犯了尊諱,尚在措辭,羅威老不客氣替他說了出來。

“腦袋都給人掛到半空中咯,還能有假嗎?”看上去,羅威似乎對袁韜並沒有那麼感冒。

“唉,可嘆......”廣文祿是在半年前加入袁韜軍的,那時候有一股流賊屠戮西鄉縣,他家破人亡,跟著一夥流民逃荒躲入大巴山,輾轉被袁韜收編。他年紀很輕,入夥時間又短,聽人說起袁天王如何英明神武、如何仁義無雙,自然信以為真。原期待著跟著這“川中頭號瓢把子”能混口飽飯,豈料風雲突變,故而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袁韜死,咎由自取。只可惜了北營的李頭領,給小人暗算,含恨而亡!”羅威邊說邊搖頭,雙拳緊握。他明顯對袁韜無甚感情,反而對北營的渠首李效山的死耿耿於懷。

廣文祿小兵一個,平時自然瞭解不到太多資訊,但見羅威反感袁韜,就也知趣不再說話。反倒是羅威問過來:“這位兄弟,你叫啥?”

“廣文祿。”廣文祿說完,怕他不清楚是哪幾個字,解釋道,“‘廣’是廣大的廣,‘文’是文曲星的文,‘祿’是俸祿的祿。”說完,臉色一紅,因為他這些話就是從小背熟講給其他人聽的,他不識字,除了自己的名字其實並不知道諸如“廣大”、“文曲星”之類的詞到底長啥模樣。

羅威撇撇嘴道:“哦哦,你就和我說我也不曉得。”說完補一句,“不過聽你道來,你爹倒是很希望你能考個功名,拿朝廷俸祿喲。”

廣文祿靦腆地搖搖頭道:“我不識字,平日裡只會跟著打打獵。這名字是我出生時一個雲遊道士起的。那道士借宿我家,吃了我爹燉的野味,便起名為報。”

羅威“哼”一聲沒再出聲,反與其他人攀談起來。廣文祿無依無靠,很沒安全感,覺得羅威看著像個人物,便有意拉近與他的關係,又挑起話:“羅大哥,你可知道,咱們在這裡做啥子?”

羅威斜睨他一眼,本不想搭理,好歹受了聲“大哥”的尊稱,只得拉著個臉道:“必無好事,但坐這裡就是為了休息,至於休息完了如何,天曉得。”

廣文祿連連點頭,看著羅威似乎又要撇下自己,忙道:“我看著樹木輪廓,咱們一路倒是向北走著。想那趙營是從南而來,這可不是走反了嗎?”

“嗯?”羅威一怔,好像受到了什麼啟發,可還沒等他回問,遙遠的天邊,驟然再度響起了號角聲。

“他孃的,又要走了。“羅威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罵罵咧咧兩句。

“你跟著我,別丟了。”廣文祿正不知所措地立起環望四周,羅威又說道。

肅穆中帶著冷峻的號角聲接連不斷,人群突然紛亂起來,廣文祿給熙攘的人流擠得趔趄,虧得羅威一張大手抵住他後背,才不至於跌倒。

“又得跑了!”羅威冷言道。

廣文祿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背後的號角聲中突然震天價響起了渾厚的戰鼓聲,紛至沓來的無數人將他帶向前方。

“怎麼回事?”羅威大聲疾呼,他也夾在人群中,緊挨著廣文祿。此時人群的密度遠遠超出此前長行軍的時候,加上戰鼓聲猶若衝鋒,使他登時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羅大哥!”號角聲與鼓聲從左、右、後三個方向愈演愈烈,每當它們響起一陣,廣文祿便真切體會到無盡的人群又向著中心收縮了一次,他被擠得幾乎透不過氣,下意識地呼起了羅威。只可惜,這一次,除了攢動著的無數黑色人頭,他沒有得到羅威的回應。

紛紛攘攘的人群如同洪流,一個勁兒地向前傾瀉。廣文祿七葷八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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