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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無前(四)

馬群衝陣的回營,不由大為驚歎。

誠然,被蒙了雙眼、卸去鞍韉、朝趙營陣列狂奔的馬群大體都是些劣馬駑馬,但相較於趙營對馬匹的渴求與珍惜,足見回營馬多並非浪得虛名。

放在往日,在此平原忽遭數百瘋馬的捨身衝擊,趙營兵士或許已經騷亂,但此刻範己威驚詫歸驚詫,卻不著慌。他揚刀舉旗,十餘名塘兵分赴陣列各處傳遞軍令,少時,車輪碌碌,近百輛鹿角車迅速圍成四方。四方每面開一營門,每營門各有三四輛偏廂車作為屏障護衛。這些偏廂車形制不大,每車七人操持,單輪推動行動頗速,一車上裝熟鐵佛郎機一門、流星炮一門、鳥銃三支及火藥鉛子若干。除卻穩控鹿角車、偏廂車的兵士外,範己威哨中所餘兵士全列隊於車圍成的空心陣中,三分之一為統一制式的鳥銃手,又三分之一為持重弩強弓的弓弩手,另三分之一則為手持長刀大斧的壯士。

歷朝歷代,以步兵抵禦騎兵的方式各不相同。

後漢東羌為患,破羌將軍段熲“令軍中張鏃利刃,長矛三重,挾以強弩,列輕騎為左右翼”,以長槍疊陣配合強弩輕騎,最終攻滅東羌。

唐代名將蘇定方“令步卒據高,攢槊外向,親引勁騎陣北原。賊三突步陣,不能入”,據險利用槍陣對付突厥騎兵,同樣收效甚著。

及至兩宋,弓弩發展迅速,在軍中大比例裝配,面對擅用重灌騎兵的強敵金朝,宋將吳璘利用長期與金朝騎兵周旋的經驗提出“制其重甲,則勁弓強弩”,進一步主張弓弩據敵。其兄吳玠同樣秉承此觀點,“命諸將選勁弓強弩,分番迭射,號‘駐隊矢’,連發不絕,繁如雨注”,“金生兵踵至,人被重鎧,鐵鉤相連,魚貫而上。璘以駐隊矢迭射,矢下如雨,死者層積”,將弓弩之利徹底發揚光大。

到了明代,因宋代弓弩技藝多有遺失,且火器逐漸展露頭角,是以普遍在軍中推廣三眼銃、鳥銃、佛郎機等銃炮。然火器射速過慢,易受騎兵近戰突擊,所以興起了研製並配用“戰車”的熱潮。譬如正德年間仇越以戰車解圍寧化寨、嘉靖十三年明軍在輿武營以戰車大敗蒙古部落都是很好的例證。戰車一旦結寨,可視為小型堡壘,能有效阻遏騎馬衝擊,併為遠端部隊提供庇護。

嘉靖中,兵部左侍郎、總制三邊軍務的劉天和曾在前人基礎上改革戰車兵制。他用弘治朝的全勝車為藍本,改造出了全勝戰火輕車,換雙輪為單輪,棄大車替小車,並重新規定了戰車上的火器制式,大大提升了戰車的機動性及野戰可靠性。實戰表明,只要用法得當,這些戰車對付起騎兵效果拔群。

嘉靖十五年蒙古右翼三萬戶濟農吉囊入寇寧夏,明軍發戰車埋伏山口,大敗之。後吉囊又率兵犯甘州山丹衛,山丹營總兵姜奭領車營驅逐卻陷入重圍,他以戰車百輛環圍掩護,銃炮弓弩猛擊蒙古兵使之數度衝鋒無果而撤。到嘉靖十六年春正月,吉囊捲土重來,統兵數萬再進寧夏,總兵王效靠戰車敗之。復轉延綏,又敗於總兵任傑。八月寧夏明軍五百人出塞遭吉囊包圍,明軍急分佈戰車自守,八千蒙古兵屢攻損兵折將,竟痛哭而去。劉天和自任陝西三邊總制到離任四年中,與蒙古諸部落交戰二十七次,累計斬獲首級數千,可謂盛績。

雖然往後,萬曆朝右都御史、總督薊遼保定等處的王象乾編制車營大陣,但猶如空中樓閣,可觀不可及。其需數百鹿角車圍四方,數十偏廂車護營門,獅虎車、輜重車、獨輪車等護內外中軍,更有大將軍炮、二將軍炮、滅虜炮均二三十門,百子銃、火箭匣、釘板、拒馬槍無計,其餘追風槍、鳥銃、三眼槍、筤筅、鉤鐮、錛斧、鎲鈀、掀钁、挨牌乃至鐵蒺藜等等更不計其數,總計一陣上下操守戰兵逾萬人,成本大到當時的戶部直接以無錢為由相拒,頗有些矯枉過正的意味。

趙當世會同營中文武,長期研究,最終定下了最適合趙營現狀的戰術。即趕製戰車為城基,佐以鳥銃、小型火炮及部分強弓重弩,形成守禦為主的車陣。囿於趙營家底,此車陣威力自然難比劉天和、王象乾的車陣,但趙當世相信,用它來對付流寇,已經足夠。

除此之外,應對騎兵有可能的透陣。趙營在銃手、弓弩手外,還配備了一定比例的長刀大斧手。南宋紹興十年,郾城之戰,以步兵為主的岳家軍用“麻扎刀、提刀、大斧”等兵械擊潰了“尤重鐵甲”的金兵鐵浮屠;紹興十一年,柘皋之戰,宋將王德“令萬兵持長斧,如牆而進”,大敗完顏宗弼麾下鐵騎;唐代香積寺之戰,唐將李嗣業“步卒二千以陌刀、長柯斧堵進,所向無前”,完勝安慶緒叛軍。以上等等戰例,都讓趙當世、徐琿等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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